一個人的中秋節快樂

老曹哥

（又是一人過中秋！我不禁重溫三年前的感慨……）

八月十四的下午，學校放假，我立馬回家，作過中秋的準備。說實在話，我歷來不把年節當回事，總覺得和平時沒有兩樣。但自從妻子到武漢照料女兒和小外孫女，甩下我一人過起孤家寡人的生活，我就開始感到了異樣。眼下正逢佳節，我更是覺得不適——今年的中秋和以往不一樣啊！(心情文章)

回到家，我先把院子仔細打掃了一遍，怕玷污了晚上少女般的月光，也怕虧待了我一個人的中秋。接下來，我端了一盆水，學著妻子的樣將床、桌、柜等家具認真地抹了幾個回合，上起下伏，拐彎抹角，累得腰酸背痛。等到拖完地板，我已是滿頭大汗，痛不欲生了！我真想高喊一聲：“救救我吧，老婆同志！”但老婆比我還苦。她從小父母雙亡，大哥早逝，小弟夭折，自我多病。嫁給我這個窮教師20多年，沒穿一件好衣服，沒過一天好日子，還要和我一齊承擔一大家人的苦難，卻數年如一日，無怨無悔。而今撫了竹子又撫筍，不知艱辛何時盡！我從心里感激她，對她充滿無限的敬意！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我不禁給妻子發了1條消息：“祝中秋節愉悅，永遠愉悅！我在家平安。”她認識一些字，但不會發消息，便立即回了電話：“要注意身體，明天回老家過節，千萬不好忘記給二老買桔片爽、葡萄、香蕉……”

“至愛所在，心之所在！”我忽然想起《圣經》中的句子

十四的基礎打得好，十五的親人來得早。5時40分，父親便喊醒了我的夢，說了聲：“中午到老家吃飯，不買么東西。”然后轉身離去，留給我一個78歲零8個月的背影！看完一個文化節目后，我帶上祝福，一車驅到老家。二老忙得不亦樂乎，做了一桌子菜。二哥、妹妹、妹夫都在。12時準時吃飯。母親坐在桌角邊，不停地叫我吃；父親不作聲，只是接連往我碗里夾菜！一屋的親情，不圓的團圓，讓我這個50歲的兒子淚流滿面！

老家其實不像家。二老住在河邊一個十幾平米的“別墅”里。二哥中年喪妻，一向未能再娶，就寄宿在大哥的破屋中理發為生，兩個兒子初中肄業外出打工，至今一事無成。大哥老實巴交，拾荒為生，不知此時身在何方？每當想起老屋，我就愧疚萬分；每當念及親人，我心無法安寧！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一家老留意連著心，相依為命，加上兒孝女順，二老健康長壽，這是千金不換的財富，這是最大的愉悅，這是最圓的月亮啊！

短暫的相聚很快結束。天黑了，我又只身回到石橋，又一人走進空蕩蕩的家，伴隨我的只有阿炳的月光和凡高的向日葵。我又看到了書柜正中端放著的“師恩難忘”的小匾。這是十多年前的學生送的，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金牌！我一向珍藏著，每一天擦拭一遍，不去想外面的世界。本人從教三十余年，擠出的是牛奶和血，收獲的是散文和詩——泰戈爾的飛鳥是我的凝望，蘇東坡的煙雨是我的灑脫，徐志摩的雪花是我的愉悅，崔護的桃花是我的企盼……請看，重慶大學的胡璐送來了祝福：“學生遙寄明月，祝老師中秋愉悅！”湖北大學的張麗芬捎來了深情：“讓清風拂去您肩上的粉塵，請明月梳洗您頭上的白發！”還有龔文波的牽掛，何夢潔的假嗔，劉佩的撒嬌……這一串串的愉悅就是一道道的彩虹，圈成我的中秋我的月，我的人生我的家！

沾外孫女的光，我升格為爺爺，盡享天倫之樂。小寶寶很漂亮，胖乎乎，白皙皙，嫩藕般的腿子和手亂打亂劃，好像對誰都不滿意。尤其是滿頭黑發，更是好看！小寶寶很乖巧，一個月就會笑，50天就會照相，用心配合，不哭不鬧。坐姿、臥姿、側姿，姿姿饞人，還不停地瞪大眼睛望著鏡頭笑，真是個小怪物！師傅一不留意，優惠了兩塊錢。小寶寶很會整人。白天，睡著的時候隨遇而安，揉不醒，打不哭，一旦醒來，就要到陽臺上看風景或到小區里湊熱鬧，否則，大鬧天宮。晚上睡得早，先是自娛自樂一番，如果大人老不搭理，就有你好看的！小寶寶還很饞，枕巾、衣服、襪子、玩具等等，抓到什么就往口里塞，一雙小手輪流進口，有時索性兩拳并舉，哧哧有聲，津津有味，可愛極了！有味歸有味，可愛歸可愛，真正能每一天見到小寶寶的只有三人：主角外婆，配角其媽其爸。其他人呢？想死你們！“看照片，想外孫，撥通電話逗蘭蘭！”已成為我“獨身”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三部曲，也是今夜最美妙的月光曲！

夜幕降臨時，女兒曹艷、女婿李家創、兒子曹亮、兒媳宋娟相繼來電話了。女兒照例撒嬌：“曹老師，男子漢大丈夫，吃月餅，不好哭！”女婿說得實在：“父親，中秋愉悅！”亮、娟最關心的還是我的腰椎病，說他們已經長大，外面的事不好多操心，保重身體是兒們最大的心愿！那里要說一下兒媳。她是四川威遠人，家住縣城，是父母的唯一。美麗大方，知書達理。四川師大畢業后也到美的求職，因此和曹亮相識相戀，兩人已于7月份領取結婚證。去年“五一”，她來過我家，絲毫不嫌貧寒。我早已把娟兒當親生女兒看待。這是緣分，更是福氣！想著這些的時候，侄兒曹軍和曹雄又在千里之外和我這個三叔團圓了。

清亮的月光穿過窗戶，織成一片薄紗，纏在我的身上，輕柔、潔凈、溫暖、詩意、體貼、芬芳！多謝！你剛從唐詩宋詞里出浴，就來到我的身邊，帶著微笑——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誰？我也！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何時？中秋也！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共嬋娟？團圓也！

三位強強聯手，直擊本人要害——我在中秋思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