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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那山來

傍晚

他從那山過來

背上有蓑衣

蓑衣上，還有

雨水在淌

沒穿鞋，紫皺的皮膚

染泥巴的雙腳

暴露了

他行走的速度

外公，不在家

他選擇坐在

樹樁上

發黑的樹樁

年輪已經風干

一張小凳怪干凈

卻被他，巧妙避開

避開了

精致的風景

正好，可以看看天

鳥兒鳴囂飛過

撕開的云層，放出季節青光

樹苗，長天新綠

新芽，噴涌而出

雙眼

被染成了焦綠色

沒說話，也沒哼歌

鼻孔，跟嘴巴里

鉆出了輕煙

繾綣

煙霧

燙傷了胡子

太陽余暈

溫暖了胃

胃里的小人

蘇醒了

饑餓的小人

細胞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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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那山來

坐在樹樁上

抽細長的卷煙，

白紙裹了四五層

煙灰

落在太陽的紅臉上

天地，愈發

昏暗

外公還沒回

朋友沒有走

小鳥

已經回家了

蓑衣濕了，干

干了

飄出陳年和潮濕

他，終于

摁滅了煙

看一眼身后的房

再抬頭，望眼青天

雙手背在

瘦瘦的身板之后

一步，又一步

走回

那座山

外公

在醫院里

再也沒回來

他的朋友

卻

來了一次

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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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還有畫面，外公和友人，坐在凳子上，石階上，或任意的木樁上，他們說些閑話。記憶里的外公總是嘴角有笑，他們喜歡光著腳，走山路，或是慢慢聊天行至縣里。屬于他們的年代，生活很苦，但友情很醇厚。生活落了灰，彈掉許多，還能繼續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