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到底過得是怎樣的人生,紀德告訴了我們真相。人生是一場悲劇,無論是《窄門》杰羅姆和阿麗莎的愛情,還是《背德者》里米歇爾對自我的追求,沒有一樣是兩全其美的。人生仿佛在一種二元對立斗爭的結構中不停逼迫著你做選擇,靈與肉、欲望與道德、生與死、健康與疾病······。
主人公們正要進入幸福生活的開端,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讓人措手不及。剛結婚的米歇爾夫婦在新婚的甜蜜里踏上了旅行,可歡樂還來不及享受,米歇爾卻患上了纏人的肺結核,在美麗的自然風光和淳樸的民風民俗中,病情逐漸好轉,一次熾烈的歡愉卻讓夫妻二人背道而馳。二人回到都市,生活仿佛跟以前一樣,研究學術、聚會、客人來訪,可是偏偏又不一樣了,引以為傲的知識讓他忍不住想拋棄,身邊的朋友一個個變得無趣甚至迂腐,他感到孤獨而痛苦,結交了一位新的朋友以致于讓他不那么絕望,他渴望獲得他的認同,卻放心不下家中懷孕的妻子。人生就是這么無聊,在他決定放棄和朋友出奔的自由,為自己和妻子規劃一個美好未來時,妻子不幸滑胎,嬰兒沒有保住性命。妻子的生命也在一點點流逝。生活好像在原地轉圈,他們又回到了農莊,又踏上了新婚旅行過的地方,可是這轉的圈只是一個假象,沒人能夠改變時間的流逝,農莊里管家的大兒子由之前的知無不談,一年后卻以一副紳士的模樣與他疏遠了。在旅途中認識的孩子也一個個長大,變得丑陋而且無聊。看吧,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旅程,一切都變得陌生、可怕。一副身體的健壯,卻伴隨著另一副身體的衰退,自己好了的肺結核卻在妻子身上呈現。上一次病痛的洗禮讓他無法像妻子照顧自己一樣照顧妻子。妻子的病癥愈演愈烈,他卻在追逐自我中放逐。最終以兩人死亡和孤獨結束。
悲劇除了體現在人生是一個二元對立的結構外,它還隱藏在小說“同時不同地”的敘述結構里。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而且是不可倒轉的流逝。讓人無可奈何,不知所措。主人公精神上的朋友和向導梅納克爾說過這樣一段話,“因為我不喜歡回憶。我認為那樣會讓阻礙未來的到達并且讓過去侵入。我是在完全忘卻昨天的前提下,才強行繼承每時每刻。曾經幸福,絕不能使我滿足。我不相信死去的東西,總把不再存在和從未有過兩種情況混為一談。”米歇爾初聽這句話是不滿甚至有一些氣憤,但是在經歷了妻子的死亡后,他真正的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一切都是無法挽回,一切都是不可逆轉,他試圖去抓住那些尚未來得及改變的人或事物,最后也只是曇花一現。米歇爾生病的時候,他喜歡到處閑逛去尋找生的氣息,但是瑪斯琳在生命的后期看見滿屋的鮮花卻失身痛哭,瑪斯琳有一點點樂趣就要陶醉,容易受到了強烈快樂的傷害。
那么在悲劇的人生下如何得以生存呢?“他們生活,徒有生活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在生活。”,“他們醉心于模范。人人都要盡量不像自己,人人 都要挑個楷模來效仿。”這是小說里對普通人的描寫,來自與米歇爾和梅納克爾所說的話中。可是在他們看來,這并不是真正的生活,只是在悲劇人生下的妥協,一種對自我的麻木。但是這種自我麻木下的生存模式卻被這個社會所接納、道德所認同。
但是米歇爾卻不是這樣的想法,在疾病的洗禮和妻子去世的雙重打擊下,他認為,唯一能稱得上生活的便是享受此刻,享受歡樂,追逐自我。這也讓他與世俗社會背道而馳,由是便有了”背德者“這一題目。痛苦不可改變,時間不可逆轉,唯一所能改變的便是釋放自己。
《背德者》這一小說有自傳性色彩,取材于作者早年經歷。小說以卻以”背德“——”背離道德“為題,卻帶有自傳性色彩的小說而且全篇主體以第一人稱為敘述視角,反映了作者內心的矛盾,一邊是對自我的尋找,一邊卻是對妻子逝世的自責。這同樣反映了一種現實和理想的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