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收集者

? ? ? ? ? ? ? ? ? ? ? ? 草狗漫山

1

最近我一朋友馬誕失戀了，一度神情恍惚精神分裂心灰意冷，每天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寫著無聊的文字，周而復(fù)始，半個月寫下的字比我20年來寫的字?jǐn)?shù)總和還要多。

這我就不淡定了，熱戀的時候虐我，戀完了還虐我，感覺世界的每一槍都是在為我上膛，而且彈無虛發(fā)，槍槍爆頭。

女人是個神奇的組織，她們推動了大半個中華歷史的發(fā)展進(jìn)程，從妖姬褒姒到名妓李師師，從金蓮嫂子到廣場大媽，動不動就關(guān)系著民族存亡和家破人亡。

這也是我極其羨慕古人生活的原因，因為他們動不動就拔刀亂砍，可我們不行，我們連亂想都需要勇氣。

想想怪嚇人的，看著馬誕生無可戀老無所依的樣子，我一個激靈，差點(diǎn)尿手上。

媽的，太恐怖了，要什么女朋友，燉了吃了多好。

2

每天最悠閑的時間，就是晚上七八點(diǎn)鐘從公司回學(xué)校后，兩條狗搖搖晃晃騎著車，沐浴著來自大洋彼岸哈薩克斯坦的海風(fēng)和臭屁。

北門賣鍋盔的小店是我們經(jīng)常去的地方，他習(xí)慣攤在小店門口的椅子上，袒露著千瘡百孔，咔啦咔啦的啃著鍋盔，嚼的心都碎了。

其實(shí)馬誕一點(diǎn)都不餓，他只是想找個地方等一等。可是夜太黑了，多少人在這里重逢又失蹤，多少黃昏在這里溫暖又滅亡。

太黑了，黑的連心臟都看不清了，馬誕，走吧，不是所有劇終都有續(xù)集，不是所有續(xù)集都能重生。

開始需要勇氣，失去需要勇氣，回憶需要勇氣，懷念需要勇氣，到最后，連吃個鍋盔都需要勇氣。

我聽人家說，心煩的時候喝水都能喝醉，但是他吃鍋盔吃的如此昏天倒地哀鴻遍野是怎么回事？

大多時候，當(dāng)事人沉迷其中撕裂又難以重生，反而旁觀者看的比較清，所以我推測鍋盔肯定難吃的要死，老子一輩子都不要吃。

天黑了，路上車水馬龍，行人東來西往，每個人都帶著各自的表情，腳印之上掛著無數(shù)顆心，每一步都在努力變得堅強(qiáng)。

女孩站在街邊，信息和手機(jī)一起丟進(jìn)垃圾箱，淚水模糊雙眼，她想：操，不能哭，老娘的妝不能花！

男生走進(jìn)小飯館，點(diǎn)了雙人套餐，吃到肚子滾圓，剛想買單，眼淚落在碗里。他想：不就辛苦點(diǎn)嗎，我一個人也可以吃光！

馬誕癱在椅子上，煙卷明與熄，街燈亮又昏，馬誕猛吸一口，七竅都在冒煙。他想:麻痹，吃個錘子鍋盔，老子要吃大盤雞，鍋包肉，拿小姑娘燉湯喝……

婚禮每天都在舉行，離別每天都在重復(fù)，葬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承諾沒日沒夜的撲空，多少相逢呈現(xiàn)又落空，多少故事劇終又重生。

誰都一樣，人來人往，住進(jìn)人海，埋進(jìn)黑夜，倒在失眠，在萬家燈火里等，等燈火輝煌。

可是時間經(jīng)不起等。

一旦微醺，呼天搶地；一旦酒醒，喃喃細(xì)語；一旦行尸走肉，靈魂吃糠喝稀；一旦逆流成河，孤獨(dú)就緊跟著決堤；一旦你轉(zhuǎn)身離去，我就再也無法離開。

一旦我無法離開，我就只能留在原點(diǎn)等，等你轉(zhuǎn)身微笑，等我縫好胸膛，等樓上燈火輝煌。

可是，我們還要趕路，你不趕，時間也要趕。

后來，我們換了無數(shù)地點(diǎn)，車站和信仰變了無數(shù)遍，在一切土地上種植了期盼，一直背離原點(diǎn)，卻不敢再回頭看一眼。

不知道是希望還是絕望，可是，為什么你剛離開，我就開始思念。

看著你說的一字一句，一遍一遍的復(fù)述，字里行間反復(fù)揣摩，生怕遺漏你遺留的痕跡。就像是在讀一封遺囑，全世界都是你的遺物。

3

幸福的路七拐八歪，我們步步為營卻又時時回頭，我們念念不忘卻又看不到回響，我們淚流滿面可你默不作聲，我們聲嘶力竭也模仿不出千軍萬馬。

所以，馬誕，天黑了，走吧。下一槍已經(jīng)為我們上了膛，而且彈無虛發(fā)，槍槍爆頭，我們可以做的只有迎面而上，就算跪著，我們也要走完。

……

“可是……”

“可是你媽賣批，你丫到底走不走，老子去找小姑娘燉湯喝，外焦里嫩放鍋里刺啦刺啦響……”

“……喝湯喝湯，刺啦刺啦響……”馬誕突然眼里放光，另起爐灶裝上一口大鍋，一只手躍躍欲試，隨時準(zhǔn)備顛勺。

剛想贊美一下他忠貞不渝的愛情，沒想到這狗逼無比無情。

這樣也未必不好。

走吧，喝湯，樓上燈火暗淡，那么，我們就在心底燃起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