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得自由,無染純凈心。
層層凈化意,轉(zhuǎn)世成妙通。
戒心見凈化,度疑亦無蹤。
禪宗里有好多大德,說走就走。心沒有任何污染,非常純凈。
“層層凈化意,轉(zhuǎn)世成妙通。”說的是,要層層凈化自己的心,層層凈化自己的心念。把世間的一切,都轉(zhuǎn)化成一種妙通——通達和妙用。
只要凈心,煩惱就會變成菩提,行、住、坐、臥,世間法的一些行為,就變成了利眾。這時候,轉(zhuǎn)識成智,五種煩惱也化為佛的五種智慧。
唐代道宣律師的《凈心誡觀法》中說:“所謂凈心,即于現(xiàn)行煩惱、諸種病患等,修習(xí)對治,即時能隨分解脫,垢染漸滅,心轉(zhuǎn)明凈,發(fā)生定慧,起大乘清凈信心,趨向菩提種性住處,以今微因,后當(dāng)感果。”
“戒心見凈化”,何為戒心?《三藏法數(shù)》中說:“謂心回向佛,則于凈戒,安住不失。經(jīng)云:心光密回,獲佛常凝,無上妙凈,安住無為,得無遺失,名曰戒心。”戒心自然俱足,見地自然凈化。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了實相,所以就沒有了疑惑。
“度疑亦無蹤”,這時他所有的懷疑、所有的猜測、所有的疑慮都消失了,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不過,煩惱難斷,習(xí)氣難除。如果你從來不抹木制的飯桌,那么油跡污漬就會慢慢滲到桌子里面去,成為桌子的一部分。一旦你發(fā)覺這對健康無益,想擦干凈它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的心靈也是一樣。紅塵中的我們,就像生活在狼群中的孩子一樣,經(jīng)過長期的熏染,諸多習(xí)氣已經(jīng)像附骨之蛆一樣融入了我們的生命。更別提肉體這個家伙,它就像任性又狡黠的孩子一樣,總在用各種借口向我們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比如,“我累了,睡一會兒吧”、“我餓了,今天想吃點好的”、“我穿那件衣服更好看,你就不能把它買下來嗎”……
所以說,明心見性之后,我們?nèi)匀槐仨殨r時提起正念,一次又一次、一層又一層地凈化我們的心靈,凈化我們的心念,安住于明空當(dāng)中,消解我們的諸多猜測與懷疑,將世上的一切——無論順境還是厄運,包括行住坐臥間的種種——都化為妙用,滋養(yǎng)我們的心靈,拓寬我們的心量。禪宗里有好多大德,說走就走,心里沒有任何染污,非常坦然。我曾寫過一首詩,詩云:“我心如朗月,遍照天下人。”詩中描述的,便是那種毫無渣滓的純凈、坦然。
久而久之,當(dāng)我們?nèi)绶ㄐ扌校诵撵`上的所有污垢,還原了心靈的清凈無染時,我們的身心就會得到自由,這就叫身心自在。修氣脈明點的目的,不但是要心靈自在,身體也要自在。
佛教解脫的真正本義便是自由,我們也稱之為自在。它跟許多人理解的“自由”不太一樣。人們通常認(rèn)為,外界制約了自己的語言和行為,所以他們才感到不自由;但佛教認(rèn)為,自由應(yīng)該是完完全全的自主,是一種“縱橫無礙”的境界。而且,佛教提倡的自主,是一種心靈的自主,是覺悟后不再被虛幻的外相所動搖的自主,是一種主動且堅定地做出選擇的勇氣,而不是一種盲目的固執(zhí)。不過,人們普遍認(rèn)知的“自由”與佛教所認(rèn)為的“自由”之間,還是有相通之處的,那便是兩者都強調(diào)要“擺脫束縛”。兩者間唯一的區(qū)別是,人們普遍認(rèn)為,束縛是外部世界強行施加在我們身上的東西,所以他們希望且要求外部世界發(fā)生改變;而佛教則認(rèn)為,束縛是人因為認(rèn)假成真而生起的執(zhí)著,是自己施加給自己的東西,所以真正的佛教信仰者們向往且追求心靈的改變,在他們的眼中,真正的“解脫”,應(yīng)該是放下執(zhí)著。
不同的觀點誕生了不同的選擇,也誕生了不同的追索之路,這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不過,我們的選擇是否跟追求相一致,假如不一致,我們又是否甘愿承擔(dān)選擇與追求相左所造成的所有后果呢?我認(rèn)為,這確實是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不斷反思的問題。
【隨注53】《俗語佛源》中談到了自由:沒有任何障礙而能充分自主的成道境界,佛教稱為自由。《壇經(jīng)·頓漸品》謂:“見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來自在,無滯無礙。”在經(jīng)書中,“自由”與“自在”的意義差不多,可以連用。《壇經(jīng)·頓漸品》又說:“自性無非、無癡、無亂,念念般若觀照,常離法相,自在自在。”自由自在就是見性之后“縱橫盡得”的境界。菩薩成道,叫做“得大自在”。“大自在”也就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大我”(見《涅槃經(jīng)·德王品》)。
——摘自《光明大手印:實修頓入》雪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