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T大校園
? ?立秋之后,無論南方和北方都會籠罩在一層薄霧當中,偶有秋雨從天邊流云的指尖墜落,即使一兩滴也讓人倍感涼意。“女王”林墨陰沉著一張臉走在T大秋天的雨里,還好昏黃的夜燈照不見她臉上眼淚流下的溝壑。一路上她都在仔細回憶王朝輝和郭燕臉上的表情,但最后的結論是,人家臉上根本就沒有表情,因為那才是對過往最不屑的表達,“算了,還是早點讓劇情結束的好,哭哭啼啼可不是女王的本性。”其實班里人給她起外號叫“女王”,只不過是因為她那張不善表情的臉,久而久之她倒是覺得這個稱號很貼切。
“同學,你好”
“別那么客氣,有什么事嗎?”林墨順手接過對面男生遞過來的一張紙巾,然后擦了擦鼻子,當鼻尖略聞到一股獨特的檀香味道的時候,林墨才發覺不對勁兒。“你誰啊,找我有事?”抬眼間才發現對面男生一張沉靜而棱角分明的臉,帶了點尷尬的微笑。
“那個,不好意思,臨江路怎么走?”男生看著林墨手上的紙巾。
“前面路口左拐到餐廳路口一直往東走,第一個路口往南就是臨江路。”林墨匆匆趕回宿舍。卻發現走廊上總有人不經意的瞥向她,回到房間才有舍友提醒,林墨的鼻子上沾滿了墨跡。林墨氣急,一個穩穩的拋物線,把手上所有東西都扔進了垃圾箱。
第二幕雨潤集團辦公樓
姚葉拿著手上的財務報表一路低頭走到辦公桌,鄰桌新來的妹妹宋楠偷偷問了句“葉子姐,這周已經是女王第三次發飆了,到底怎么回事?”
姚葉把報表摔在了桌子前面“我哪里知道,連后勤部門的七零八碎的小支出她都審核的那么仔細,這不跟之前單子上的數據有一點出入。撞槍口上了。宋楠“完了,我這還準備簽字呢,這可怎么辦,她發飆可跟地震一樣。”姚葉沖宋楠神秘的笑了笑,轉身沖著對面低頭寫東西的張凡“了凡師兄,你待會是不是有工作匯報要提交?”張凡“嗯是啊,我正準備去呢,謝謝你提醒啊。”張凡沒有絲毫懷疑的拿起手上的文件夾,走進了林墨的辦公室。林墨正在辦公桌上擺弄手頭的十多張“薛濤箋”,每張上面一首手抄詩,心情不好的時候拿出來翻看一下,時間久了就成了磨洗心性的良方。
? ?接下來姚葉和宋楠又聽到了林墨對張凡的一場暴風驟雨。然后姚葉沖著宋楠說“半個小時以后你可以安全進入禁區,我保證你能夠順利撤退”
宋楠:“葉子姐,你怎么掐的那么準。”
姚葉:“咱們辦公室有個公開的秘密,每次只要林經理發飆,我們都會攛掇了凡師兄去她辦公室,了凡師兄一出手,女王的火發完了,我們再去簽單子就安全了。宋楠,“你們可真夠損的,這不拿了凡師兄去堵槍眼呢嘛”。姚葉,“那沒辦法,誰讓咱辦公室就這一枚綠葉來著,況且了凡師兄好像也不太在意,我看他還挺樂意當這個差事的呢。”
第三幕,雨潤集團辦公樓
已是晚上八點,第二天的競標工作基本準備就緒,林墨卻不愿意離開辦公桌,她再一次拿出辦公桌內積攢了一真個相冊的薛濤箋,一張一張的翻看,這些紙張很普通,上面的手抄字粗獷而遒勁,每次讀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成為安慰寂寞生活的一點星火,幾十張小紙,畢業之后她搬過無數次家,換過數不清的辦公室,什么貴重的東西都丟過,就是這些她從未想過從生命中舍棄。她總也舍不得透在紙上的暖意,舍不得那若有似無的檀香味道。不是沒有探尋過這些東西的來歷,只不過地址、電話,沒有一樣是真的。時間久了林墨就幻想這可能是某個癡情人寄錯了地址,才讓這些薛濤箋陰差陽錯的來到她的手上。而她可能只是別人故事里的旁觀者,僅負對故事保存和講述的義務。
將相冊放回辦公桌,林墨按掉工作臺上的燈扭,才發現工作廳里面還亮著一點微光,許是誰忘記關燈了?林墨拿起大衣匆匆走出辦公室,看見張凡仰坐在辦公椅上,睡意正酣。林墨走到辦公桌前抬腳踢了踢張凡“怎么跟這睡啊,這都幾點了?”張凡睜眼看見林墨的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領導,我正等朋友的電話呢,說好了今兒晚上有飯局,結果等著等著睡著了。”林墨“別睡了,都快十點了,再好的飯這個店也已經晚了”,張凡“看來是有事,要不這樣我請您吃飯吧,加班加到現在,肯定還沒吃呢吧”。林墨“好啊,反正我回家也是湊活,走我請你龍記炸醬面”。張凡偷偷將手上的紅色紙箋塞到辦公桌里,隨著林墨走出辦公室。
第四幕,蓮湖大道47號
這里是城市變遷之后唯一尚待開發的一片老城區,房屋破舊,道路坑洼不平,林墨選中這里是因為某快遞公司就在樓下,她會在每個月的第一個周末,準時收到一份快遞,她直接去快遞公司的柜臺上簽單領取就可以了,不同送到其他任何地方,自然也不會經過別人的手。這個周末林墨左手拿著快遞件,右手拎著一套煎餅果子,拉著行李箱準備去火車站。今年宿遷召開行業展會,提前有大量的準備工作需要做,比如拿到展會平面圖,確定展覽尺寸,制定和設計展臺,今年公司規定財務負責人全程跟蹤協調。所以這也是她上任一年來第一次離開這座城市。小區外林墨碰到了清晨跑步的張凡,一腦袋細密的汗珠,在六點的晨光中,散著令人頗感溫柔的光。林墨想“手下不錯的一枚優質男,怎么從來就沒見哪個女的在他身邊出現過呢,有點可惜,要不然就是他要求挺高?張凡走到林墨跟前“領導這是要去宿遷”?林墨,“剛跑步回來?怎么畢業這么多年了,還早讀”?張凡拿過手中的一本書“剛從圖書館借的,正好給你路上解悶吧,回來可要記得還給我,不然是要罰款的。”林墨接過書“創意不錯嘛,用書籍賄賂領導,值得推廣”。
第五幕:濱海——宿遷
動車上很安靜,冬天車廂內的暖氣總是開的比較足,林墨聽著音樂看前排兩位同事在小桌子上打撲克,無聊至極的時候忽然想起臨行前張凡古怪的塞給她的那本書。她盯著天花板上的行李箱看了五分鐘之后,決定拿出來看看也不錯,反正路上實在是太過無聊。一本傳記《倉央嘉措,在最深的紅塵里與你相遇》,翻開書有東西從指縫里滑落,一張銀行卡、一張薛濤箋,還有一張宿遷手繪圖。林墨展開那張手繪圖,細密而流暢的素描線條,至少有10年以上的繪畫功底,上面畫著一路的行車路線,幾個看上去不錯的特色餐館,還有公司下榻酒店周邊的超市、藥店、醫院,不大的A4紙張都填滿了。那張薛濤箋上這次沒有詩歌,也沒有一行字,只是空白的右下角畫著一張笑臉。林墨仔細的翻看手上的一切,十分鐘后拿出簽字筆,寫下了一行簡短的字句“原來風雨里是你,原來黑夜中是你,原來晨光中還是你……原來生活中的每一分鐘都是你。”
第六幕,舊天堂書吧
張凡坐在書架前的地攤上,素描紙隨意的散落在腳邊,手上的一張上面涂滿了各種各樣的身影,沮喪的林墨,是開心的林墨,是惱怒的林墨,是孤獨的林墨……。林墨走過窗前擋住張凡紙上的光線“了凡師兄?”張凡心頭一驚,抬眼看見那雙熟悉的眉眼,“領導,你怎么也跟我開起玩笑來了。林墨,“美院才子,書法大家的后人,咱們公司斗大的小廟你不覺得委屈?”張凡,“您別開玩笑了,您說的那是我嗎,我不就是咱公司的小職員,窮小子一個”。林墨舉著手中那張銀行卡,“這張卡的主人可不是一個單純的公司職員,登記的地址是這座城市唯一的一座畫廊,所有的事情總該有她最合理的解釋。”張凡“你還記得你大學時候參加過一次書法大賽吧,我是你們那場比賽請來的評委,你們書法老師楊思遠的同學。”
林墨傾身坐在了張凡的身邊“那些薛濤箋可真美,還有那些詩,我偶爾睡不著,就會在心里嘟囔兩遍,然后就能夠一夜安睡,有時候還能做上兩個美夢。張凡,“我第一眼看到你寫的字,就覺得用了心的東西總會有靈魂在上面停留,不知道怎么,那一剎那我就想,我應該認識認識這些字的主人,看看是個怎樣的人。所以我在紙巾上面把你那首詩謄了下來,準備讓你看看,結果你拿她擦了鼻涕。”林墨,“那畢業后的這幾年,又是因為什么?”張凡,“就當我是割舍不下吧,我總想在不完美的世界當中,做點什么,求個圓滿,我執難以消除。”
林墨悄悄靠在了張凡的肩頭:“謝謝你送給我的每一個字,”然后將手上最后一張薛濤箋遞到了張凡的手上,背面寫著,“你用文字編織心網,可否愿意讓我坐下來與你一起,看星河中捕撈上來的生命奇跡。”
張凡起身半蹲在林墨跟前,“不勝歡喜,我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