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上耳機,盯著電腦屏幕發呆,斷斷續續地敲擊著鍵盤。
“我在清晨的路上,誰被我遺忘,
我在深夜里練習,誰被我遺忘,
肩上的破舊行囊,能收藏多少堅強……”
聽著薛之謙的《意外》,偶爾望向城市波瀾不驚的風景。
腦子里盡想:多想發生一場意外,讓日子變得不一樣些。
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你為什么總是聽這首歌。”
我說:“我帶著耳機,你怎么能聽得到?是不是我放的聲音太大了!”
同事說:“可能吧,你怎么這么喜歡這首《意外》?”
我嘆了口氣:“我最怕一成不變的生活,日子久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我渴望一場意外!”
同事說:“是的,你的確無法預知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到來!”
依舊是下午六點鐘,我面帶疲倦的面容,打了卡,擠進電梯,上了公交,回到宿舍,面對泛黃的墻壁和異味。
是的,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到來,明天會和今天一樣,但意外不會。
果然,它來了,在明天。
主任將我叫到隔壁的小辦公室,拿了一張表,和我談了談最近的工作狀況。
當我看到“離職”二字時,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焦慮,興奮,驚訝一齊涌上心頭。
是的,我沒有通過試用期,接下來的談話,我勉強應付,還帶著虛晃的笑意,走之前,我還不忘表達感激之情。
收拾我的破舊行囊,告別同事,收藏了這兩個月的堅強。
站在公司樓下,釋然,憤怒,手舞足蹈。
是的,我又收拾行李回家了,離上次病愈請假來公司不足一天,我又要回去。
一個星期前,那也是場意外。周末過后第一天上班,下午,腹部脹痛難忍,甚至直不起身來。
我在網上翻閱各種信息,恐懼充斥心頭。這樣的狀況已經連續幾天了,我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下班來到醫院已是七點多了,里面空蕩蕩的,我很快進行了初步的檢查。
醫生看著初步的檢查結果說:你這可能是結腸有問題,明天給你安排腸鏡,今天晚上給你開一副瀉藥灌腸。
我幾乎一夜未眠,等到凌晨四五點起來,喝瀉藥。
連著喝了十小瓶化學藥劑,加上兩千毫升的純凈水,檢查前拉了二十次。
那是一種怎樣的虛脫和絕望,深夜在走廊中徘徊,隨時準備上廁所,我望著廁所里滴水的天花板,想到:
明天,是不是一場意外?
我邁著虛弱的步伐埋進內窺鏡室,脫下褲子,閉著眼,檢查儀器從下身鉆入腸道,在里面蠕動著,像一條長蛇。
我痛得幾乎掉下眼淚,直喊出聲,我腦海中拼命用四個字形容:肝腸寸斷。
終于結束了,我抓了抓醫生的衣角,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問道:我的情況嚴不嚴重啊?
他臉色一沉,我就知道情況不妙,意外到了。
“建議動手術,腸道里面長了兩顆良性腫瘤,不過也可以保守治療!”
“腫瘤”二字如晴天霹靂。母親不同意,認為本地手術費用高。
我最終同意母親的說法,請了假,回老家治療,更意外的是,另一個醫生強烈不建議手術,最后只是拿了一些藥。
這些藥不管用,我仍舊腹痛難忍,有時在深夜輾轉安眠。
我還有工作,心里著急,我到了外公家準備返回城市,那天,他送我,見我難受的樣子,還是建議我看看他認識的醫生。
不管怎樣,能緩解痛苦就緩解吧,意外的是,上天不忍心拋棄我,這次看病竟緩解了病情,甚至好的差不多了,掛了兩天的點滴,我還是回到公司了,心情還有些激動。
我想,日子會慢慢好起來吧。
沒想到看病的一個星期后,我被開除了。
這接連的意外令我措手不及,這不正是意外嗎?
在宿舍住的最后一天,我輾轉難眠,思考了最近半個月來的意外。
我渴望通過意外打破一成不變的生活,可它真正來了,如洪水猛獸,令我措手不及。
我被迫收拾行囊,和裝上滿臉的堅強。室友拍了拍我的肩膀:人一輩子還長著呢,意外太多了。
我看到了他胸口上長長的一條刀疤,沉默了。
帶著意外,我回家了。
回去的車上,望著秋天的田野,我繼續單曲循環《意外》:
“明知這是一場意外,
你要不要來,
明知這是一場重傷害
你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