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那時候我念初中。升到畢業(yè)班初三年級的時候,我們班的語文課在同年級10個班里是比較差的。學校為了把我們班的語文成績盡可能的提高上來,給我們調(diào)整了一位據(jù)說是學校最好的語文老師,就是雷紀敏老師。
我還清楚的記得,雷老師第一次給我們上語文課。他來的比較早,還沒有打上課鈴,就到了講臺上。全班同學正在抓緊利用課間時間瘋狂的玩耍,有的在一起吹牛侃大山,有的圍在一起扳手腕兒較量臂力,有的趴在桌子上睡大覺,也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去了教室外面,跑進跑出,嘰嘰喳喳,絲毫沒有人理會雷老師。
雷老師就是一個慈祥的老頭。看起來大概50來歲的樣子,中等個兒,方臉龐,頭發(fā)灰白,慈眉善目,笑嘻嘻的,著裝干凈利落,看起來很有精神。雷老師就在講臺上笑嘻嘻的看著大家,直到打了上課鈴之后3分鐘左右,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坐下來,教室恢復了安靜。
“現(xiàn)在開始上課。” 雷老師的話語有很強的鼻音,坐在后排的我們幾乎都聽不太清楚,關(guān)系不大,反正我們平時也并不怎么專心聽課。那節(jié)課是一節(jié)語文作文課,按照以前的慣例,大概就是老師講一會兒,布置作文題目,然后所有的學生開始寫作文,直到下午放學之前完成作業(yè)交給老師就可以了。
我的前后左右的同學,紛紛拿出了課外書或者是手抄本兒,有的已經(jīng)開始無聊地在本子上亂畫起來,我也準備做些什么事兒。這時候,就聽雷老師說:“同學們,我給大家說個故事,你們想不想聽啊?”所有的同學聲音響亮的回答:“想!”
我們都端坐起來,看著雷老師,豎起耳朵,集中精力準備聽故事。雷老師開始繪聲繪色,搖頭晃腦,慢慢騰騰地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財主家。財主很喜歡讀書,相信詩書傳家,福祿綿長。財主沒有兒子,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嫁給了一個走江湖耍拳腳賣藝的,二女兒嫁給了一個官宦子弟,三女兒嫁給了一個殺豬的屠夫。
財主60歲生日的那一天,三個女婿陪同妻子一起來給老泰山祝壽。
女兒們陪同媽媽張羅了一桌好飯。三個女婿陪著老泰山,推杯換盞,想盡辦法讓老岳丈高興。
酒過三巡,老岳丈要行一個酒令。他對女婿們說:“我這么大年齡了,想要看看你們的文采有沒有長進。現(xiàn)在你們?nèi)齻€一人給我做一首詩,要求是在詩句里,要用到三個字是同頭的,三個字是同偏旁的。看你們誰做的好!如果你們都做得好,我也就很放心了。”
三個女兒平時都很少見到丈夫作文作詩,為各自的丈夫捏了一把汗。三個女婿酒興正濃,詩興盎然,欣然作詩。
大女婿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對著老岳丈開始吟詩:三字同頭大丈夫,三字同旁江海湖,一生走遍江海湖,方顯男子大丈夫。
財主邊聽邊微微頷首,面露愉悅之色。
大女婿吟詩完畢落座歸位,二女婿起身離席,邊踱步邊搖頭晃腦地吟詩:三字同頭官宦家,三字同旁綢緞紗,一生身穿綢緞紗,方顯富貴官宦家。
財主聞聽,眉宇舒展,喜形于色,期待的眼神轉(zhuǎn)向三女婿。
二女婿還沒有落座,三女婿站起身,高聲吟誦:三字同頭屎尿屁,三字同旁肚腸肺,一刀捅破肚腸肺,才能放出屎尿屁。
大家來說一說,三個女婿,哪個女婿的詩做的好?全班同學早已忍俊不禁,哄堂大笑,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起來。雷老師很認真讓一些同學回答了他的提問。最后的結(jié)論是,三個女婿所做的詩文都比較符合他們的身份,我們大家寫作文的時候也要注意這一點。
雷老師接著又講了第二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富貴人家的老太太,90大壽的時候,所有的親朋好友,鄰里鄉(xiāng)黨都送來了賀禮,為她祝壽。老太太子孝孫賢,受到了所有人的贊譽和祝福。
村里有一個秀才也來祝福,可是他并沒有帶什么禮物,他只是說自己的禮物要當面送給老夫人。老夫人同意會見秀才。
秀才穿門進堂,登堂入室,來到老夫人的會客廳,端詳了老婦人良久,忽然放聲高誦:這個老婆不是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膛目結(jié)舌,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太也一臉錯愕,驚訝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
所有人都驚訝錯愕,驚慌寂靜的時候,這個秀才高聲吟誦道:九天仙女下凡塵!
大家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轉(zhuǎn)怒為喜,廳堂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秀才接著高聲斷喝:生的兒子都是賊——
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古時候罵人家家人是賊,這可是很嚴重的,既涉及到個人名譽,也涉及到家風門風,大家都看著秀才如何自圓其說。
秀才接著朗聲吟誦:偷來蟠桃獻至親!
全場掌聲熱烈,歡呼聲不斷,喝彩聲連連。“有沒有掌聲?”雷老師問道。全班同學熱烈鼓掌。雷老師順勢給我們講了,文似看山不喜平,作文要一波三折有起伏的道理。
初中畢業(yè)中考時,我們班語文課的平均成績是十個班里最好的。
30多年過去了,雖然我們不像老師要求的那樣做得多么的好,但是我們對老師上的那一節(jié)課印象深刻,宛如昨天,始終牢記在心,念茲在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