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鳴聲作響,傾盆的大雨砸落在發著黃色銹跡的玻璃窗上發出噼里嘩啦的聲響。沈蕓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皺皺眉,還來不及感慨就又埋頭于文件之中。
下午五點半一到,早已收拾好的同事提起包就往外走。沈蕓看了一眼,起身去休息室沖了一杯咖啡,望著窗外的雨在座位上緩緩喝著,刷著娛樂八卦,間或發表自己的一兩條看法。
到六點鐘時,人漸漸稀少。沈蕓想今天應該沒什么工作了。拿起在角落邊早已蒙上了一層灰的傘,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
站臺邊上早已無一人,只有樹上的葉子時不時的往下滴水。沈蕓撐起傘站在樹下刷著手機等著那趟永不變線的公交車。
汽車緩緩駛來,沈蕓收起手機,抬頭,忽然就愣住了。車玻璃窗里映出來的人讓她覺得陌生。再多BB霜都遮不住的暗黃皮膚,耷拉著的眼角,最重要的是往日里的生機澎湃清澈見底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蒙上了一層灰,還帶有一點點血絲。
她驚覺,生活真是在潛移默化中就改變了我們,不自覺的一點點的墮落,直到淪為常見的大多數路人。
她忽然覺得害怕,害怕自己就在這樣日復一日的重復中漸漸被生活磨得失去了熱情,害怕自己就變成了一個只懂的刷手機的胖子,害怕自己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過上了中年人的生活。在歲月的沖刷中,心慢慢的僵硬冷卻,某一天想要回憶起自己的過往時,卻發現除了刷手機什么也沒有。
她想起自己初中時代和室友暢談未來時候自己的樣子。她記得,那時,她說,她最害怕的就是和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孩一樣,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得體的服裝,踩著高跟鞋出入于寫字樓中,對著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表現良好的素養,微笑點頭,直到完全失去了年輕人的新鮮和活力。
而現在她就站在曾經所說的未來的那個點上,變成了她最不想成為的那種人。
她沒有上車,忽然就想走走,沒有目的的走走。沈蕓一邊走,一邊回憶著畢業后的點點滴滴。畢業兩年多了,腦子里依然空空蕩蕩的,除了剛進入職場的新鮮感還依稀在,其他的就是重復一日又一日似乎永遠做不完理不清的工作。
時間流逝的印象是那么的模糊,好像在不知道間就到了兩年后,中間的時光是模糊不清的。
記得大學畢業時,她本來是熱血沸騰的想要去經營一家服裝店,自己設計品牌。她相信自己絕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可似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她一定做不成這件事一樣,反復的告訴她這件事不能做。
最后,當她收到了一個面試通知時,他們都說去吧,這個比設計什么服裝有保障多了。
可是,這只是一個校驗員的工作啊,她跟他們這么說。可他們根本不在意這是什么,只要穩定就行。最后為了讓他們放心她去做了,可也只是讓他們放心而已。
校對的工作簡單到接近于無聊,她在這種生活中逐漸磨滅了想要努力的心,想要不一樣的心。
只是在此刻,她忽然就覺得這種一眼就望得見未來生活模式會使她徹底失去最后僅剩的一點光彩,一點對明天的期望。
她沉默的走著,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如同迷路的孩子般,漫漫前路,彳亍而獨行。
不知走了多久,時間的流逝如默片般沉寂而飛逝。
她沉默了很久,輕輕地對自己說,是時候該改變了,今天就先從走路回家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