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初三年級的補習要結束了,兩天之后恰好是惜凝的生日,晚自習前她和芊芊討論著生日去哪里玩,班上的同學也打算放假組織一場小小的聚會慶祝初三的正式來臨,順便也為中考的奮戰加油鼓舞。
這天晚上大家都無心學習,班主任提前出差,連代課老師都格外開恩。靳浩瀚神神秘秘的將手中緊握的東西放在惜凝面前,惜凝定睛一看,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鳥,她從小就很害怕動物,特別是有羽毛的動物,每一個特征都使她覺得萬分恐懼。她大叫一聲緊緊抱住芊芊渾身顫抖,連跑的力氣都沒有,小鳥也格外依戀這個地方,東啄啄西瞧瞧就是不飛走,靳浩瀚在旁邊笑得很大聲:“宋惜凝,你看多可愛啊,送給你做生日禮物啊。”惜凝無心與他吵架,只想著有誰能把這小鳥趕走,閉著眼睛的無邊黑暗里,她聽見一個聲音輕輕的說:“小家伙,快飛向更廣闊的世界吧!”是蔣悛丞,他站在窗前手里捧著小鳥,小心翼翼的向天空拋去。芊芊輕聲安慰她:“別害怕,已經飛走了”,惜凝看著窗前的蔣悛丞,外面微弱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黝黑明亮,臉頰兩邊的酒窩也分外明顯。
晚上睡覺前,惜凝攥著手機好久好久,她想對蔣悛丞說聲謝謝,可又怕自己太刻意,說不定他只是覺得小鳥很可憐給它自由而已。謝謝兩個字,她敲了足足有十分鐘,短信發送成功了,沒一會就收到了回復:“不必”
“唉,一定要這么簡潔么,發的短信永遠看不出來情緒。”惜凝抱著手機,沒有發任何回復,也沒有收到任何短信。
愉快的暑假開始了,上午五節課之后回宿舍收拾東西然后大家浩浩蕩蕩的去了ktv,聚會是羲之組織的,班里除了那幾個性格格外內向的,算是比較團結一心,所以來的人很全。初妍和尚悅都沒有來,初妍,惜凝知道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而尚悅,和學長分分合合好幾次,這會估計又是陪學長在打球吧,其實尚悅很怕陽光也并不喜歡運動,但是自從談了戀愛,整個人就完全唯學長是從。
班里沒什么麥霸,不過是平時都愛隨隨便便吼幾嗓子,惜凝算是公認的唱歌不錯的女生,而且她唱出來的聲音并沒有平時說話奶聲奶氣的感覺。惜凝點了歌之后靠在芊芊肩膀上,幾首慘無人道的許嵩之后,蔣悛丞跳上了吧臺上:“大家好,我是蔣悛丞,一首《征服》送給大家,伸出你們的雙手跟我一起舞動。”知道他是玩笑話,大家還是很配合的發出歡呼聲。蔣悛丞唱歌唱得很不錯,據說是因為從小學鋼琴的緣故,所以調很準,再加上他的聲音本來就很具有辨識度,當他唱到:“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劇情已落幕,我的愛恨已入土。”那認真的表情讓惜凝有一種錯覺,好像他真的經歷過什么刻骨銘心的愛情一樣。
蔣悛丞之后的下一首歌是惜凝的《親愛的那不是愛情》
“教室里那臺風琴叮咚叮咚叮嚀/像你告白的聲音動作一直很輕/微笑看你送完信/轉身離開的背影/喜歡你字跡清秀的關心/那溫熱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緊/有你在的地方我總感覺很窩心/日子像旋轉木馬/在腦海里轉不停/出現那些你對我好的場景/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但親愛的那并不是愛情/就像來不及許愿的流星/再怎么美麗也只能是曾經/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但親愛的那并不是愛情/就像是精靈住錯了森林/那愛情錯的很透明......”
每一首歌都唱得很認真,可是才十三四歲的他們和她們,瘋狂的熱愛著流行歌曲,那一年周杰倫被媒體評價為江郎才盡,可他的新專輯每一首歌大家都耳熟能詳,那一年五月天的后青春期的詩,突然好想你時常在校園里響起,那一年梁靜茹,孫燕姿,張韶涵每一首歌都被鎖在mp3里,上自習都會悄悄的拿出來聽,那一年網絡歌手剛剛開始大火,因為一首《玫瑰花的葬禮》,許嵩并不特別的嗓音在中學生中的知名度飆升。可是沒人注意,歌詞寫的是什么,沒人知道歌詞里的故事,更沒人去想象,他們以后會發生什么,一切都是未解之謎,顯得格外神秘而富有吸引力。
回家之后的第二天是惜凝的生日,一大早她就收到了很多祝福,第一二條是羲之和思雨發的,他們倆還真是默契十足,都是昨晚十二點準時收到的,本來她并不怎么喜歡過生日,生日總會讓她十分恐慌,好像自己長大一歲,什么事情都會改變,她并不是不喜歡改變,而是不喜歡熟悉的東西一點點消失。
傍晚吃完飯后,惜凝跟媽媽打過招呼,一個人在小區里散步,夏天的七八點還是很明亮,不過與正午相比,天空好像更高更空曠,所以,夏天的傍晚一直是惜凝最喜歡的。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是蔣悛丞。
“喂。”惜凝的聲音有些疑惑。
“恩,生日快樂。”像極了例行公事的祝福。
“謝謝,你怎么會知道”她有些意外
“上次聽你和許芊芊說的。”
“哦”
接著是長久的沉默,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惜凝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面:“上次為了于歡,讓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對不起啊,應該私下里跟你說的。”
“別這樣說,是我不對在先,我對她沒什么偏見,只是...”蔣悛丞聽起來有些尷尬。
“我知道,是他們太過分。”
又是一陣沉默。
“那個”這回是蔣悛丞先開口“你唱歌很好聽。”
“你也是”惜凝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都緊張到變調了。
“恩,那沒什么事我先掛了。”蔣悛丞試探著。
“恩,早點休息,晚安。”
掛完電話惜凝看著仍然很明亮的天空,覺得自己每次在他面前都會顯得很弱智,晚安什么啊,真是。她的臉通紅通紅,為什么剛才要那么緊張呢,難道他打電話就是為了說聲生日快樂。遇到蔣悛丞的事情,宋惜凝總會覺得自己像個十萬個為什么,蔣悛丞啊蔣悛丞,好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說年少的喜歡都來源于好奇,那又有什么關系,畢竟等我們都長大了,逐漸歸于平靜,連探索世界的勇氣都消失得一干二凈,那時最懷念的,莫過于當初對某一個人有著瘋狂的執念,想要知道他的過去,他的一切,卻又被深深的懷疑與不安所禁錮。
一個暑假,其實也不過只是二十幾天,大半時間惜凝都在完成老師留下的作業,其余的空閑時間,她看了很多書,當然不是名著,而是饒雪漫,明曉溪之類的,從前她對這類書,完全是處于旁觀者的狀態,閑來無聊時讀一讀,但也沒有像其他女生一樣瘋狂的憧憬。惜凝不是沒想過小說里身披甲胄的王子,可現實中沒有王子,更沒有灰姑娘,美好的期望要有,更多的是靜靜的等,總有一天與你平行相視的人會出現。
二十幾天里,惜凝經常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情緒,她總會翻看那幾條短信和間隔不久的兩個通話記錄,她期待接到蔣悛丞的電話,又害怕兩個人又陷入尷尬的沉默中,看到小說里那些女主夸張強烈的心理斗爭,惜凝又在否定自己當中度過。不知道為什么會對他有異于其他男生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對靳浩瀚,對羲之,對任何一個男生都沒有的,一定不是普通朋友的感覺,更不可能是稱兄道弟的情誼,到底是什么呢,說不清,也不能去問。而蔣悛丞是怎么想的,惜凝其實更想知道,為什么他會專程打來電話祝自己生日快樂,為什么他會幫自己脫離困境,很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惜凝這樣告訴自己,卻又不想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