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簡媜,讀的是她的《女兒紅》與《水問》,做語言積累的素材看,沒想到完全陷進去了。
如何描述她的文字?
一股英氣,扎扎實實,滂沱豐沛。
我常常忘記這是她大學時,約摸二十年前的作品。盡管她的心思如大部分臺灣作家一般,細膩生動,但不同于大部分的臺灣文學的是,她的言語氣勢磅礴,易淪為小家子氣的內容,在她的血筆之下,已然成為歃血為盟的豪言壯語。
深得我心的幾篇。
《壁畫》寫觀窗外之景。由于鐘情油畫的緣故,讀著文字,梵高莫奈畢加索米開朗琪羅,全都浮出了水面,我癡醉得反反復復流連。
“一股無法按捺的伸展力,在每根粗枝上凝聚。粗枝后面,是一方池,池中間正開著白睡蓮,池水把樹影映成墨黑,寧謐、安詳,有一種淡淡的柔美;而粗枝虬勁地盤突著。”
她說,文學院便是一座盧浮宮。
她的文字,又何嘗不是?
《月碑》寫她坐在校長墓碑前,覽書吟誦。
以為是女孩子家的瑣瑣屑屑,錯了,是掩埋在市井生活里,如大鵬般得糾結思索。
把自己掰碎,裂開,再用血絲縫補完整。
她意識到自己,不過區區蜩與學鳩,卻依舊發出如此聲音——我開始認為,我是可以,肆意地馳騁沙場與荒野了。
她索引的那首紀伯倫的小詩,值得輕輕吐露口角:
死亡所改變的,只是覆蓋在我們臉上的面具,
林居者依然是林居者,
農夫依然是農夫,
而將歌聲融入微風中的人,
他同時也會對著運轉的星球歌唱。
《春之積雪》:是我錯過了春旅,并非春天遺忘了我。
《木棉樹》:真英雄者,寧為雞口,不為牛后。寧狂醉泣血,不掉眼淚。
《夏之絕句》:每年每年,蟬聲依舊,依舊像一首絕句,平平仄仄平。
《我來釀》:我只是門外的拾穗者,那么有什么極辛酸苦澀的東西都賜給我吧!
卷高雙袖,讓我來釀!
《情殤》:人們的世界沒有錯,錯的一定是星空,那種無法跋涉的寒冷,用讓深情的人錯足。
“沒有一條河不是孤單地曲折著自己的路程,正如沒有一個人不是獨自地收拾著自己的腳印跫音。
感謝相逢,在共赴瀚海的征途上,讓寂寞的沙岸也有了春景,歷久彌新。”
感謝你,簡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