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

這里的人,好吃,是出了名的。見面劈頭一句話:你吃了嗎?再不就是:今中午吃的啥?或,上哪吃去?吃!吃??!吃?。。∪湓挷浑x吃。真是,吃貨?。ü┧自捳f:“病從口入”,現代社會,‘富貴病’大流行。比如,隨份子去,一般都是找熟人,坐在一桌,聊聊天,喝喝茶。不巧,今有事耽誤一會,去得晚,只好和陌生人湊一桌。輪到滿酒,就現了原型。這位笑著說:“不喝酒,糖高”,那位客客氣氣地擺手:“糖尿病”,抬眼一瞧,好嗎,十人一桌,三、四位糖尿病。你看看,這是怎么說?唉,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誰聽說過糖尿病。那年代,吃飽肚子都成問題?,F在可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吃啥,就吃啥。物質資源極大豐富,吃得又不節制,病自然上了身。據有關資料報道,現如今,中國,糖尿病總人口,超過一個億。更可怕的是,還有龐大的后備軍,緊隨其后。高血脂,高血壓的人,增勢兇猛。人呀!人,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可理喻,是老同學韓玫的一句口頭禪,見到大美女韓玫,是在高中畢業二十二年后的同學聚會上。這次同學聚會,是一位有心人精心組織的。念舊,念舊!同學情,不了情!兩個班的高中畢業生,一下聚積了五十號人馬,只有非凡的號召力,才能做到。

我和韓玫是高中一班同學。她是公認的?;?。父親是某駐軍部隊的團長。高個頭,白晰的瓜子臉,彎彎的柳葉眉,腮上配一雙淺淺的小酒窩,微微一笑,迷倒一大片男生。迷韓,我也是其中之一。(竊笑)

一般都是這樣,美女,特別注重穿衣打扮。因為分心,學習成績很少步入頂尖行列。韓玫也是這樣,家庭條件好得出奇,論穿衣,領導同學新潮流;又有一大堆男生的追捧,于是飄飄然,學習成績一直保持在中上水平。一九九五年高考,那可是萬人競過獨木橋,競爭如此慘烈,自然不能入圍高等學府。沒考上就沒考上唄。有位好爸爸,還愁找不到好工作。

以后,父親轉業,回到老家江蘇南京,他們全家一齊走,這一別,整整過了二十二年。

海洋,是我們同學中的土壕,而且,還是大土壕。有眼光,會掙錢。最早,承包大隊磚場,三摘兩晃,掙著了錢。隨后轉入房地產,四處出擊,蓋樓房,建別墅。不夸張地講,十多年的打拼,資產不下十個億。嗬,真牛X。就連當地的區書記,都敬他三分!

土壕海洋,穿一身得體的休閑裝,笑哈哈地站在進門處,和每一位同學拉手,擁抱,興奮地拍拍肩膀,作著簡短的交談。

我和老同學打過招呼,坐在韓玫的斜對面,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笑嗬嗬地看著美女:“呦,二十多年不見,發福啦?”韓玫雙眉彎彎,笑瞇瞇地道:“好東西吃多了唄,顧佳,你還是原樣,苗條依舊?!蔽铱粗n玫,接過話頭:“哪比得了你們呀,天天山珍海味吃著,本人,一天三頓,小米粥,外加大蘿卜咸菜,胖不了?!惫χ骸拔艺f美眉,快講講,這二十多年的經歷,我想聽”咳,韓玫嘆口氣:“有啥好講的,一路走過來的唄?;氐嚼霞夷暇犬敳ヒ魡T,以后,調到南京作家協會供職,閑差一個。現在,身體不太好,糖高,富貴病?!闭f著,無奈地笑笑。我嘿嘿一笑,打著哈哈:“富貴人,才得富貴病,瞧我,干柴棒子一個,百病不近身。”韓玫嘻嘻一笑,用食指點著:“真有你的,羨慕呀!”

上午十一點四十分,同學聚會正式開始,組織者海洋,手握話筒,興奮地大聲講話:

各位同學,上午好!全場熱烈回應,上午好!笑聲喧嘩,掌聲四起。海洋笑著,用手勢往下壓一壓,大聲說:二十二年的離散,今天難得重逢,真誠希望各位,吃好,喝好,聊好!會后,送每人一個小紅包,請笑納!海洋邊說,走向餐桌,端起酒杯,高舉著,大聲喊著:“祝各位同學,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快樂度余生,干杯!”大家舉起酒杯,笑著,相互碰杯,干杯!

“海洋,過來坐”我大聲招呼“過來陪美女!”他樂嗬嗬地走過來,坐下。海洋端著酒杯,眼睛放出興奮的光:“各位,共同敬遠道而來的美眉,”大家歡笑著,酒杯碰得叮當響。我知道,高中時期,海洋死追韓玫。我用胳膊碰碰海洋:“當眾交待吧,你是怎樣費盡心機,聯系到韓玫的?!焙Q蟛还懿活櫟卣f:“找韓玫,小事一樁"說著,笑看韓玫:“美女,敬你”,韓玫甜甜地笑著,舉起紅酒杯,向前示意,然后小口抿了一下。海洋看著我說:“我在南京有好朋友,找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我高興地和海洋碰杯:“我們大家謝你,辛苦啦!”海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嘴上謙虛著:“小意思”,說完哈哈大笑!

這次聚會,一共坐了五桌,我推開座椅,起身逐桌敬酒,這桌剛剛喝完,那桌馬上有人大叫:“顧佳,過來喝一杯,”叫我這位是高中時期的團支書焦蘭,小個頭,胖胖的,青年頭,臉上有些小麻點,有點農村中年婦女形像:“我說大記者呀,整天舞文弄墨,不認姐啦”我趕緊回答:“不會,不會”焦蘭嘴不停地說:“電視臺大記者,別瞧不起人,我又不會找你作廣告?!蔽壹敝譅帲骸敖固m姐,口下留情,我又沒惹著姐姐,這是干嘛呀?!闭f完,哈哈大笑!

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混得比較好的人,湊在一起;中等人坐在一起?;斓貌蝗缫獾娜?;坐在一起。大體上就是這樣。唉,人分三六九等,所謂魚找魚,蝦找蝦!想到此,心情有些悲涼。好在人多,氣氛好,壞心情一掠而過!

我笑問同學甲:“哎,李大個子呢,沒來?”李大個子叫李一峰,身高一米九零,喜歡打籃球,球場上,彈跳力特別好。同學甲不緊不慢地答道:“他呀,歸西啦,你還不知道吧,”我啊了一聲,吃驚地瞪大了眼:“還真沒聽說,怎回事?”同學甲和李大個子走的相當近乎,聯系密切。同學甲看著我,端著酒杯的手有點抖:“昨天剛剛過七天?!边@一消息如同一枚炸雷,在同學之間傳開。大部分人和我一樣,才聽說,有點蒙,媽呀!生命如此脆弱,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歡蹦亂跳的,說沒就沒啦。唉!細細算起來,我們同學已經有六位駕鶴西征啦。最早離開人間的同學叫趙子俞,在區政府開車,陪著大領導出出進進。死于心梗,搶救都來不及,時年三十八歲,花樣年華呀。

還有一位女同學,朱蘭芝,人民教師,工作還可以吧,得了抑郁癥,整天懷疑男人有外遇,兩口子沒有一天不吵架,一來二去,吵得分了手。有病,上不了班,最后,服毒自殺。另外三位,一位死于尿毒癥,典型的糖尿病后遺癥。另外兩位,死于癌癥,癌癥猛于虎,發病率出奇的高,等有所感覺,去醫院一查,屬癌癥晚期,那就不好收拾了。

同學邱江河,得了肝癌。這小子有個性,好吹牛,還看不起人,誰都不如他本事大,老子天下第一!要托他辦點事,滿口答應:“沒問題!”就是不辦真事。手里有兩臭錢,小三換了好幾個。尤其喜歡喝酒,小酒杯一端,菜也不大吃,話也沒啦,一口接一口的喝。飯也不吃一口。等染上癌癥時,一趟一趟往北京大醫院跑。一個月一個月地住院治療,那張小臉,鐵黑鐵黑地,直到最后,錢也花光了,醫院住不起,只好在家養著。到此時,老婆又不管,凄凄慘慘,手下有四套樓房,有房沒命,全不頂用,想到此處,不勝唏噓,唉,人生啊…

“顧佳,顧佳,過來陪姐,”一聲甜甜的招喚,把我走私的心又拉回來。我一回頭,美女韓玫嬌笑著,粉紅著臉,叫我。我趕緊過來,笑著說:“美女,要喝交杯酒哇!”韓玫柳眉彎彎地巧笑:“小子,喝就喝,怕你怎地”我一臉壞笑,把擎著酒杯的胳膊直伸過去,眼睛瞄著海洋笑,和韓玫喝過交杯酒,還是不饒人,粉臉盯著我笑,伸過酒杯:“來,給姐添上!”美女喝的興起!

海洋,可不是當年的海洋啦!事業的巨大成功,心理澎漲得無法描述?,F在,他想追求什么,沒有得不到的。我定定地看著海洋,心想,這場同學聚會,肯定還有故事發生。假如說,當初追韓玫而不得,現在還有機會。因為海洋又成了單身漢,和老婆離了好幾年,直到現在也不找,難道一直在等,等待他心中的女神韓玫嗎?想到此,我微微地笑啦!

說到韓玫,二十二年的分別,她的現狀如何,一時也說不清。時下,婚姻的有無,光靠一紙證件,實在有些脆弱,還需要當事人的尊重與維護。

同學甲笑著走向韓玫,臉喝的通紅,額頭上沁出汗珠:“美女,當年想你想得睡不著覺,今個,好好陪你喝杯酒,下步,開房去,如何呀!”說罷,哈哈笑著!韓玫聽到這話,即不急,也不惱,說道:“臭小子想開房,這就走,誰不敢去,是小狗”嚇得同學甲趕緊跳開,扭頭就跑。邊跑邊喊:“開玩笑,開玩笑!”

同學之間,我算歲數最小那一撥。我揚著下頦兒,問韓玫:“姐夫做什么的?"韓玫一本正經地回我:“我們離啦,姐現在光棍一條?!蔽逸p輕地點頭,壞笑著:“好哇,我要圓當初追美女的夢啦!”韓玫笑嘻嘻地說:“去你的吧,顧佳,我可不敢破壞你那幸福的小家庭。

這時,同學乙手拿話筒,大聲叫著:“各位同學,你們喝著,我唱一首歌,給大家助興,唱一曲愛江山更愛美人!”隨之,優揚的音樂響起:道不盡紅塵奢戀,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整個大廳的人,一齊跟著唱起來,把今天的同學聚會推向高潮!

同學乙唱完后,馬不停蹄,快步走向韓玫,笑著邀請:“下面請美女韓玫,為大家獻歌一曲!”韓玫也不推辭,站起來,笑盈盈地接過話筒,不加思索地說:“我唱一首‘綠島小夜曲’希望大家喜歡",這綠島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搖啊搖,情郎呀,你在我心海里飄呀飄!嘩……大家齊鼓掌,喝彩聲,叫囂聲,口哨聲四起,大美女感激地閃著淚花。韓玫唱得投入,海洋深情地看著,一曲唱罷,激情四溢的海洋,大步流星地走向韓玫,變戲法似地,獻上一大束驕艷的紅玫瑰,韓玫激動地兩頰緋紅,兩個人忘情地擁抱一起。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隨后,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叫好聲,經久不息!

終于散場啦,各位同學依依不舍,每人領到一個大紅包,現金一萬,外加一句話:送君七日,新、馬、泰!

圖片發自簡書App

山頂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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