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朋友開始踏上回校的路途,而我后天也要開學了,眺望遠處,天空。從遠處到近處,,從淺藍到深藍,深邃得好像我在一步步地走向海的深處,有一種恐懼在蔓延。
我從未似這般不愿去學校,我媽是控制欲極強的女人,我的人生走的每一步都被母親設定好,規劃好,大到選專業,小到穿衣打扮。我厭倦了被人掌控,平平穩穩本就不是我想要,我多想做些瘋狂事。無數次和母親做抗爭的時候,甩下狠話,我長大后絕對離你遠遠的。可現在我可以飛向藍天了,我卻留戀籠子里的溫情。
1.
下午四點。
“媽,要放多少米,我和小溪出去了。”
“不用了,你爸在外面吃。”
那你呢?你吃什么,隨便應付著吃兩口嗎?你不是教我們要好好吃飯,注意身體嗎?到你自己身上怎么就變了樣?這些話我不會說出口,也來不及說,電話就掛了。媽媽總是這樣,從來不等我話說完,感覺到我沒和她沒話講了,就會毅然決然地把電話掛掉,二話不說,似乎很忙的樣子。
2.
教育部去年發布政策取消公辦學校擇校生,弟弟剛好趕上,慶幸的是他超常發揮,得了個高中讀,不幸的是,那個高中不是重點學校,學習氛圍差。錢不能決定的事,只能打人情牌了。爸媽拜托了很多熟人幫忙,離上自修還有三個小時傳來好消息,這也意味著弟弟從走讀生變成住宿生。買行李箱,收拾衣服,被子,枕頭......時間很緊,一家人匆匆忙忙趕在上自修前安頓好一切,心里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
回到家里,天色已經暗了,我才發現肚子好餓。媽媽熱好飯菜,擺好碗筷,只是四對碗筷變成三對,家里靜悄悄地,冷清清地,安靜得讓人發慌。
弟弟在家里的時候,兩姐弟吵著鬧著,爸媽耳根子想清靜都清凈不了。爸爸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可是吃飯不能講話這個餐桌禮儀我們從來沒有遵守過,就算是黑著臉罵我倆,姐弟兩照樣嘻嘻哈哈,這飯吃得也津津有味。
“爸媽,我吃飽了。”我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沒人和我抬杠,沒人跟我搶雞腿,無趣得很,三兩下扒完碗里的飯菜,這頓飯食之無味。
“這孩子,只吃這點飯。”
“飽了,飽了”。我假裝沒心沒肺,笑著說,溜回房間。
3.
外面毛毛雨,騎車的都穿上雨衣了,行人不知道是懶得把傘拿出來,還是沒有帶,就在雨里不慌不忙地走。
爸爸剛進家門,就聽他念叨著,“不知道這個兒子在學校有沒有帶傘”。
媽媽在廚房做飯,“傘我有給他放了”。聞言,爸爸掛掉了已經撥打出去的電話。
吃飯吃到一半,爸爸說“去把手機拿過來,這時候兒子會打電話回來。”聽到這句話,我開始明白我總是手機不離手的習慣從哪里來了。離家上學,除了洗澡,其余時間手機都被攥在我手中。考試不讓帶手機,我就每次考試之前給爸媽留微信,免得他們打不通我電話著急。
我記得有一次在奶茶店和同學聊天,手機扔背包里,爸爸給我打通電話,先是噼里啪啦地一頓罵。三年級開始,爸爸就沒舍得沒罵過我,更沒有說這樣嚴厲的口氣了。吼我,一向被寵慣壞的我自然是以更厲害的口氣吼回去,奶茶店里的人被嚇到了,紛紛尋找聲音來源,著實尷尬和委屈。等掛掉電話,看看未接電話。12個,從第一個沒打通開始,就一直在打,沒停息過。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我們這一家人天生沒安全感,離家的人每天都要給家里打一通電話,不打就不安心,沒接到電話的也會焦慮不安。可能是電視看多了,總是害怕意外比明天來得更早。
4.
弟弟不在家,我才看得懂父母這藏著掖著的愛,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知道愛,更懂愛。
早上起床,光著腳,連件衣服都不披,就跑去爸媽臥室撒嬌。不要說我長大,成年就不能和父母撒嬌,我知道在他們心里,無關身高體型,無關年齡,永遠只是爸媽的女兒。冬天的地板散發著刺骨的寒,在家的心卻是暖暖。就像媽媽小時候也經常來我房間,捧著我的臉親,“我的寶貝女兒”。
“媽,今天吃什么,這兩天你要好好愛我,不然我去學校了,你想罵我都沒機會了。”
“我還巴不得你趕緊去呢,整天在家吵我,嫌我啰嗦,和你三觀不同,有代溝。”
母親嘴里說的違心話,笑容也是僵硬的。近看才發現媽媽的眼眶子都是凹進去的,臉上的皮膚再也不是記憶里的光滑白皙,那像蟲子般難看的皺紋是歲月打磨留下的痕跡。
爸爸性子雖沉默,卻有一堆狐朋狗友,老是不在家吃飯,兒子女兒都去上學了,媽媽該怎么過?她前半生都為這個家庭而活,為子女操勞擔憂,跟不上時代玩網絡,也不會學那些個中國大媽去跳廣場舞。這后半生,子女翅膀硬了,要飛了,她也管不住了。
老伴,老伴,老來相伴,爸爸,你可得經常在家和我媽作伴啊。
5.
看看時間,才出來一個半小時,下班高峰期,車輛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緊張的生活節奏感這時候可以慢下來了。
這個時間點,媽媽應該在家了吧。不,今天是星期五,弟弟放周末,媽媽去接他吧。不,弟弟星期六才能回家,新學校新增加了一天自習課。
還好,我讀的大學離家近,來去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路程,周末還能回來陪陪媽媽。想想媽媽,一年也就初二回去看外公外婆,生的女兒是養大了嫁去別人家給別人干活的。再過幾年,我畢業,嫁人,潑出去的水。
“哇,玩得好累,你們再去玩吧,我想回家了。”找個蹩腳的借口打發的朋友,心里堵著一句話“媽媽,我不想長大了”。用你的年老換我的成長,我于心不忍。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無戒二十一天訓練營之堅持第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