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車音樂是哪一首?

【一起讀書03】:楊照《呼吸》

//“音樂始終在這里,選擇你的路,走進來就是了。”


這是一本講“音樂”的散文集。再說得細化一些,它主要講的是“古典音樂”。

其實在買這本書之前我有些猶豫,我不是音樂專業生,也沒有認真涉獵過什么樂理知識,甚至有時連簡譜上的“1、2、3……”對應的“Do、Re、Mi……”都分不清。

看起來對音樂“一竅不通”的我,真的能讀得懂、讀得下去這樣一本“古典音樂”書嗎?

但我現在著實慶幸自己當時抱著“讀不下去就送人”的心態買下了這本書。

我想大家憑著書名大概已經對這本書的類型有了先入為主的預判:它是講養生的呢?還是講體育的呢?又或者它是講心理平衡?

大家單看書名可能大概率不會猜到它其實是一本講“音樂”的書。我猜作者也是這樣考慮的,所以才特地在書名《呼吸》旁又添了個副標題“音樂就在我們的身體里”。

而至于書名為何會取《呼吸》,作者旋即在“自序”中進行了解釋。

作者提到在不設指揮的室內樂演奏時,負責領導小樂團的音樂家會刻意,甚至十分夸張地向觀眾顯現他的呼吸。這是為什么呢?

在不設指揮時,樂團領導者的一吸一吐不只可以引導其他團員樂段的開頭,同時也變相地設定了整段演奏音樂的節拍速度。由此可見“呼吸”對于音樂的重要意義。

然而,在音樂中,呼吸的感染力還不止于此。

或許在某個恍惚的瞬間,你會覺得音樂是那樣地有魔力,它不只把我們每個人抓住,而且將每個人改造成了超越自我的感受體——音樂明明提供的是聽覺,你卻能從那特殊的呼吸里看到些許不一樣的光景。作者如此寫道:

“音樂流淌著,一個一個樂句或清晰或隱晦地形成了,逐漸地,幾位樂手彼此的呼吸變得一致了。然后,在一個安安靜靜的廳里,在對的聆聽環境中,透過音樂,他們的呼吸進而感染了所有的觀眾,在某個最激昂高潮或最低抑鬼魅之處,全場的人都以同樣的頻率呼吸,從存在的最根底上被音樂同化了,仿佛進入了一個非人間的神秘境地里。”

每每讀到這段話,我腦中總會浮現臺劇《想見你》中,女主陳韻如在照看唱片店時閉上眼睛、調大音量,偷聽伍佰“Last Dance”時肆意沉迷、如癡如醉的神態。

那是一段完完全全只屬于她的時間。當時全然不知顧客已走進唱片店的她,怕是也偷偷溜進了那個“非人間”的神秘之地了。

截取自《想見你》

截取自《想見你》

可是,在現實的社會中又有多少人真正享受過這種“神秘經驗”的洗禮呢?

圍繞著我們的是現實混亂而嘈雜的環境,我們似乎越來越難以讓自己真正地安靜下來,哪怕片刻。

是真的太困難了嗎?

其實不然,只是因為絕大部分時間里我們遺忘了“呼吸”這件事的本質是什么,我們忘記了看似每時每刻理所當然的“呼吸”其實本身就有節奏、就有韻律,我們每個人天生就帶著來自節奏與韻律的音樂性。

“每個人身上隨時都帶著可以和外界呼應節奏、韻律的呼吸;每個人都具備能夠聆聽立體多聲部音樂的兩只耳朵;每個人都可以借分析體察進而內化復雜音樂的智力。

但很可惜,我們很少自覺珍惜、更少動用這些上天給予我們的美好資產。我們任憑自己活在野蠻、粗糙的聲音荒野里,讓呼吸混亂、耳朵退化、智力銹蝕。”

那么,你準備好學習聆聽復雜的聲音,借由理解聲音內部的道理了嗎?

作者將全書分為四個部分——“以思考聽音樂”、“以記憶聽音樂”、“以感情聽音樂”、“以人生聽音樂”。

可以說,第一部分是全書的核心,另外三部分都是在第一部分的基礎上進行的補充和展開。

下面將重點圍繞第一部分中作者意圖引導讀者思考的問題進行些許品讀。

01 “音樂了解我們”

音樂與人類的關系是什么?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思索一下古典音樂,或者說音樂是怎么產生的。

其實對于“音樂”是什么的界定本身帶有很強的主觀色彩,有些人覺得只有作出來的樂曲、演奏出來的樂章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音樂;有人卻覺得自然中的風雨聲、鳥叫蟬鳴,甚至是施工的噪音都可以屬于音樂的范疇。

對于整個人類來說,音樂無疑是人類文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所謂文明,就是不斷地讓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事,一一轉變成享受。

本來只是“必需”的事情,卻被各種方式轉型成了“享受”。明明吃飯只是為補充能量的“必需”,卻衍生出層出不窮的“美食”,美食的品嘗成了一種享受。

然而,文明不止將“必需”變為“享受”,還會一步步將“享受”變成“必需”。

可以說,許多我們今天視為理所當然、不可或缺的事物,從前都是一種享受。

舉個例子,就拿洗澡來說,好好洗個澡,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的,曾經只是少許人才享有的“特權”。而文明的發展一步步擴充了可以享受洗澡的人群,于是終有一天,洗澡變成了人類的“必需”。

其實不難看出,“必需”與“享受”是循環辯證的。古典音樂的演變也遵循著這個規律。

在“‘必需’與‘享受’的交替激蕩”一文中,作者講到,古典音樂源起于宗教儀式中反復經文詞語的誦念,這是宗教的“必需”,而后單純的誦念演變出了音高的變化,于是這“必需”向更高層次上“音樂”的享受邁進了。

那古典音樂于我們就是“享受”的空中樓閣了嗎?

作者在“音樂了解我們”一文中講了一個故事:舒伯特曾在日記里記錄過他做的一個夢。由于他怎么說話都害怕惹父親不悅,不敢說話的他被父親逐出家門。在外漫游的他發現了一群參加葬禮的人,一圈圈把墓地圍著。他突然生出想要進去參加葬禮、向棺木致敬的沖動。可他沒有理由加入,人家也沒有理由讓他進去。然而他還是慢慢地靠近過去,奇跡般地,人群讓出空間來,他發現自己站在了最內圈,棺木就在眼前……

回想一下舒伯特夢中的情節,似乎可以被看做對于一般聽者與音樂關系的某種隱喻訴說——

“大部分時候,許多復雜的古典音樂就像是遠方別人參與的葬禮,不能說與我們無關,畢竟生命的共同經驗很快會將那種哀戚與肅穆的氣氛感染到我們身上,然而我們卻也不能說這與我們有關。我們不認識那死者,沒有對于死者的記憶、感情,哀戚與肅穆只有普遍普通的意義,一點也不具體。”

或許我們依然會不知來由,憑著強烈的好奇走過去。人群讓路的那個瞬間,我們便會明白,那葬禮正是為了讓我們和自己內在最深刻情感重逢而進行的。

德國哲學家阿多諾寫過一本聆聽貝多芬的隨手札記,其中最早的一則如此寫著:

我們不了解音樂——是音樂了解我們。在音樂家與外行人皆然。我們自以為與它最親的時候,它對我們說話,帶著傷心的眼神等我們回答。

“被音樂了解,需要敏感,更需要勇氣。”然而,不走過去,那音樂就永遠是別人的。

02 最熟悉的陌生“曲”

很多人會在上班工作,喝咖啡休息,甚至上床到真正入睡前的一小段時光,打開收音機,讓古典音樂電臺的聲音流瀉出來,當作背景音樂,感覺是何等享受、愜意。

但作者在這里提出了一個問題“要讓古典音樂當背景,那音量要調在哪里?”

在思考這個問題之前,先聽聽看:為什么那些受過聲樂訓練,唱歌劇、唱藝術歌曲的人,唱起流行歌來那么怪、那么別扭?

不只是他們的發聲方式,更在于他們處理樂句的習慣。古典音樂的樂句遠比流行音樂的夸張、戲劇化——開端的小聲更小聲,高潮的大聲更大聲,漸強漸弱過程更頻繁,而且更清楚明白。漸強時每一個音都比前面的音強,漸弱時每一個音都比前面的音弱。

那么在古典音樂當背景時,如果聲音放得太大。一個強音就能波動情緒、干擾思緒;那調小音量呢?可是,哪一個古典音樂作品沒有弱音、甚弱音乃至極弱音的片段呢?音量調低,那些片段不就完全消失了嗎?

這樣想來,其實我們可以感受到,在古典音樂內在的質素中,明明有著強烈抗拒被“背景化”的因素!

“把古典音樂當背景音樂來放,是這種習慣最清楚的彰顯。那樣的聽法,比不聽還糟。那樣的聽法,得不到真的音樂,卻多了平庸的贗品,竊占了原本音樂的位子,讓真正的音樂、完整的音樂,永遠都進不來。”

我們聽到的歌曲該如何分類?

作者在“不靠歌詞聽音樂”一文中講到2007年,林生祥得了金曲獎,卻拒絕領獎,抗議主辦方用“國語”、“臺語”、“客語”來做獎項分類。

金曲獎最佳演唱人獎分類

我們來思考一下他為何會抗議,拿美國的音樂大賞,像是格萊美或全美音樂獎做個比較。他們的獎最核心的分類邏輯不是語言,而是音樂風格,藍調、鄉村、爵士……不同音樂風格構成不同的獎項。

而金曲獎那樣的分類,仿佛是鼓勵大家辨識歌詞、聽歌詞,還有暗示聽眾劃分的效果。

只認語言,卻不認音樂。

“音樂與歌詞,在歌曲中形成復雜的二元語匯張力,不能認知、體會這層張力,就很難創作出真正美好、動人的歌曲。”

有時候,先擺脫了歌詞,我們才開始聽到音樂。

作者在這一部分還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垃圾車音樂是哪一首?”我想,看到這個問題大家都會會心一笑。但它的確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臺灣的有些地方曾經用過《獻給愛麗絲》配垃圾車。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當貝多芬的《獻給愛麗絲》音樂響起,多少人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啊,垃圾車的曲子!”

《獻給愛麗絲》一曲分五段,除了一、三、五三段重復出現那段人人熟悉的主題旋律,其實還有第二段與第四段——

“第二段低音動機帶引出一連串的快速節奏音群,夾雜著閃現變化的裝飾音,音樂的個性一下子從前面的低回徘徊變成了具強烈方向性的箭矢般運動。

第四段更具戲劇性,左手同音不斷反復制造出如遠雷般的隱隱威脅,右手則要彈出三個樂部的聲音,而且有大幅音量起伏。”

這兩個段落可謂是整首曲子的精華。也正是有這兩個部分的存在,才是貝多芬之所以是貝多芬具體而微的展現。

然而正是因為我們的自以為對《獻給愛麗絲》的熟悉,反而讓我們聽不到這兩個樂段。

因為“過度熟悉”,我們會自動將陌生的東西排除在意識之外。

最終的結果只是無奈地使這些音樂淪為我們最熟悉的陌生“曲”。

03“藏在不完美中的個性”

1940年代,磁帶錄音技術被發明出來。磁帶錄音技術和從前的蠟盤錄音最大的不同就在,蠟盤錄音要重來就只能真的從頭再錄,磁帶錄音卻可以進行剪接。

1964年4月10日,鋼琴家古爾德在美國洛杉磯演奏了他最后一場音樂會,從此之后,人們只能從唱片錄音聽到他們的演奏,他拒絕了所有邀請,無論如何不愿意現場彈奏。

古爾德相信,錄音錄像技術終究會讓音樂的經驗完全內在化,坐在自己覺得最舒服的環境里,一個人聽完美的、沒有錯誤的音樂,為什么要進音樂廳?

不過幾十年后,他的預言并沒有實現,音樂廳仍然存在,仍然有人會有理由走進音樂廳聽音樂,甚至進音樂廳聽音樂的一項重要的原因是“可以聽到不那么完美、留著隨機錯誤人性痕跡的音樂”。

同樣可以使用剪接功能的還有電影。

大導演希區柯克為了抗拒片場制度——片場老板們對電影的影響、控制成了一種習慣。他做了再詳細不過的前置準備:劇本不能有任何空隙,除了普通劇本外還有細膩的分鏡劇本,提前設定好每一個鏡頭的鏡位、框格、長度,再加上精確的場景素描。有著這一套前制作業,旁人想插手都難。

不過,可以想象,這樣做的代價是,對于希區柯克來說,拍電影變成了一件多么無聊、無趣的事情。所有的畫面順序早已在他心中如實走過了一遍,里面沒有任何與創作有關,值得興奮和期待的東西。

再想象一下現場演奏時的指揮家們,他們好像不過是站在那里,光靠譜子就已經在腦中一遍又一遍演奏過了音樂。多么無聊的現場演奏啊。

但是,音樂不只是用單一的耳朵這一感官來聽的,聽音樂包含了和音樂有關的所有其他元素,混雜在一起,才組成了音樂的感受。

物理的聲音或許是客觀的,但我們透過這客觀的聲音聽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卻有著很大的主觀成分。

“作曲家不像小說家,他無法寫一段大家讀來都覺得悲哀的情節,就算他本意在傳遞悲哀,他的音樂,不會剛好是悲哀、只是悲哀。”

就算那些指揮家個個都是讀譜天才,卻也無法控制其他影響音樂感受的因素,所以指揮演出,與其說是在制、拷貝那聲音,不如說是在那聲音中加入了許多其他元素。而正是這些不斷增添的諸多元素,讓指揮家們可以一次次登臺演出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音樂。

回到開頭我們提到的鋼琴家古爾德,放棄舞臺演奏的而后二十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在錄音棚中錄制所謂完美無缺的作品。這些曲子當然都是古爾德一個音一個音彈奏出來的,但是換個角度,它們真的是古爾德的演奏作品嗎?

錄音技術窮盡了樂譜上極致完美的可能,但卻也是二十世紀古典音樂詛咒和噩夢的開始。

這些剪接出來的完美讓人們對音樂的錯音、錯拍容忍度越來越低,演奏家們變得謹小慎微,不敢嘗試新的手法,古典音樂界變得保守起來。音樂家們在“完美”的壓力下,久久喪失了探索音樂個性的空間……

思及現下,每每有演唱會,粉絲們亦把歌手的忘詞、唱錯當做撿到寶。現場的激動澎湃、粉絲的會心調侃亦是聽專輯時感受不到的。

我很喜歡的美國歌手霉霉(Taylor Swift)還特地將自己在錄音棚中唱錯詞、唱錯調的片段放入專輯中送給中國粉絲們當彩蛋。

這是聽者與歌者的另一種對話。

幸好,當科技終于能夠讓完美的聲音變得再廉價不過時,人們又開始回頭珍惜那藏在不完美中人的個性。

下次聽見不完美時不必苛責、抱怨,仔細感受便會明白,那是現實與個性碰撞之后生出的絢爛。

04 “如何運用巨人的力量”

林克昌先生回憶他剛來到臺灣時有很多人來找他指導小提琴的演奏。他經常要求上門的小孩演奏莫扎特,然而陪同前來的家長卻立刻不滿地反應:“他早就拉過莫扎特了!”讓林克昌無法忘懷的是那些陪同的家長認為莫扎特的小提琴曲太簡單、太淺,無法反映小孩的“功力”。

這里的“功力”是什么?說白了就是“炫技”。

“炫技”是古往今來的音樂家們想要突破自己甚至超越前人的一種表現,也是為顯示自己與別人不同的一個例證,可以看作是創新力的展現。

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卻扭曲了“炫技”的炫耀方式:

一是人們沒有意識到,隨著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借由前人發展出的指法、練習模式、甚至本來艱難的技巧,會變得越來越簡單、越來越一般。作者回憶道:

“我曾經打開古典音樂電臺,聽到一位臺灣‘大師’級的小提琴家,花了十分鐘反復申說,現代小提琴家(包括他自己吧!)如何掌握了遠超過帕格尼尼所能達到的技巧,而且講得得意洋洋。

這有什么好得意的!這非但沒有證明今天的小提琴家比較厲害,沒有證明帕格尼尼沒那么偉大,反過來說明了帕格尼尼及歷代的大家,如此了不起!”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前人嘔心瀝血的探索、發明和表演,后來的人怎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只用模仿學習他們就可在技巧上升級呢?

真正值得驕傲的,是最先原創的人;應該保持謙卑的是跟在后面模仿、抄襲的人!

二是通常人們以為“炫技”的重點在于一個“技”字,于是便費勁心力要讓技術顯露在外面,招來別人都來看、都來聽的絕技。到最后,不料技術炫得喧賓奪主,滿眼滿耳全是技巧,反倒把音樂給埋沒了。

看過《海上鋼琴師》的人應該很難忘記振奮人心的“斗琴”片段。

一個是“爵士樂鼻祖”Jelly Roll Morton,一個是海上鋼琴天才1900,一架鋼琴,兩人輪番上陣。

1900最開始一直是沉醉在Jelly Roll Morton的琴聲中的,甚至聽到淚流滿面,他打心底欣賞Jelly Roll Morton的音樂和琴技,真誠且純粹。

輪到他時,眾人眼中勝券在握的他也只是演奏了兩曲再平常不過的樂章。眾人感到失望、憤怒甚至開始責難他,Jelly Roll Morton繼而也對他表達了鄙夷之情。

然而在最后一輪比賽,對觀眾和Jelly Roll Morton失望的1900憤然演奏了一曲經典,弦線生熱點燃了香煙,也點燃了全場。

截取自電影《海上鋼琴師》

截取自電影《海上鋼琴師》

所謂真正的“炫技”,根本不是把很困難的樂段演奏得很困難,而是把很困難的樂段演奏得很輕松,甚至讓人忽略了那是很困難的樂段。

莎士比亞曾說:

“具備巨人的力量,是件美好的事;然而將那樣的力量,以巨人的方式使用出來,卻是件多么殘暴的事!”

虛懷若谷,才能讓巨人力量從看似平凡的身軀中源源冒出。

這本書后面三部分還講述了古典音樂詳細的發展歷史和古典音樂家們的軼事,由于篇幅有限,這里不再展開。

這是一本看似簡單易讀,卻極富哲思的書。

音樂本就不該被拒之于千里,古典音樂也好,其他音樂也好。失去的音樂的人生該是多么乏味無趣呢?

何必吝嗇,音樂始終在這里,選擇你的路,走進來就是了。

楊照《呼吸》

下期預告

【一起讀書04】:

森見登美彥《春宵苦短,少女前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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