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季酒店的秘密
時間倒回到兩個小時之前。
黃建東和馬云芳從黃崗口岸過關(guān)來到香港,在四季酒店見到了朱蓉介紹的聯(lián)系人——天干先生。
香港四季酒店在中西區(qū)中環(huán)金融街上,座落于水濱,可俯瞰迷人的維多利亞港和金融區(qū),酒店房間可飽覽海港及九龍山頂風(fēng)光,以不尋常的奢華住宿和卓越服務(wù)而聞名遐邇。標(biāo)房45平米起,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富豪們趨之若鶩。
就像和平飯店里沒有和平,四季酒店里也沒有四季。日后,這將成為一個諸多大陸逃客“北望中原”的地方,眼下,卻是一個風(fēng)水極好的所在,來這里的人,“連接到的電話都是報(bào)好消息的多”,而那些感嘆命運(yùn)無常的靈魂,在財(cái)富與自由間掙扎,在每一個夜晚幽幽暗暗。
天干先生在Caprice法國餐廳接見了他們,在四季酒店,有兩家米其林三星餐廳,Caprice法國餐廳便是其中一家。餐廳裝修豪華而不夸張,巨型的水晶燈、水晶垂簾散發(fā)著猶如鉆石般的光彩,桌上的餐具看起來也相當(dāng)高貴,有來自Eicuis的銀器,也有出自J.L Coquet的瓷具,再加上窗外的維多利亞海港風(fēng)景,就餐環(huán)境舒適極了。Caprice周一至周五中午時段提供簡餐,前菜主菜甜點(diǎn)皆為單點(diǎn),沒有l(wèi)unch set。這里并非fine dining,氣氛較為輕松,座位也舒適,非常適合作為三五好友聚會聊天的場所。
天干先生穿著黑色唐裝,胖胖的臉慈眉善目,讓人一見便心生信任感。他并沒有隨俗地戴個口罩,見到黃建東兩人,從軟綿綿的座位上起身,微躬地致以熱情的歡迎詞:“黃先生,馬小姐,非常歡迎兩位,這時候還能來香港。”他的普通話帶著濃厚的粵語口音。
“這非典一時半會兒又消不掉,總不能不做事是吧?”黃建東對天干先生的熱情和禮貌頗為滿意。“是啊,人總得吃飯,尤其是像香港這種貿(mào)易之都,如果因?yàn)镾ARS斷了人的來往,這四季酒店恐怕就得叫三季酒店了。”“哈哈,天干先生真幽默。”
閑話敘畢,直入正題。黃建東的要求是,天干先生通過地下錢莊幫他往瑞士銀行開戶,存入三千萬美元,天干先生說由于與兩人一見如故,頓覺有緣,傭金降為5%,也就是150萬美元,中間要經(jīng)過跟大陸的莊家對接,具體的細(xì)節(jié)怎么操作,天干先生很專業(yè),那些不為人知秘密,在黃建東聽來,頗為合理,信任感像早晨的太陽一樣展露著笑臉。在商談快結(jié)束的時候,Caprice Bar進(jìn)來兩個人,都是男子,一個洋人一個中國人,那個洋人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皮質(zhì)工具箱,戴著金絲邊眼鏡,年經(jīng)很輕,約摸二十歲出頭,斯斯文文。另一個中國人身穿黑色高檔西裝,三十來歲,臉型輪廓分明,長得有如大明星陳道明,面露剛毅之色。兩人在黃建東的座位右后隔著的兩個座位坐下,整整衣袂,持以待暇。馬云芳首先看到那個像陳道明的男子,渾身開始不自然,這一細(xì)節(jié)被黃建東觀察到了,他們的座位在角落,與陳道明等人的座位隔了一架鋼琴,所以那邊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黃建東等人。
云芳拿茶杯的水開始微微顫抖,嘴唇輕輕地哆嗦,眼眸中淚花泛起。黃建東不禁直起腰視線越過鋼琴多看了陳道明幾眼,腦海中像電影蒙太奇一般閃過很多場面,此人甚是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扭頭輕輕地問云芳:“你認(rèn)識他?”云芳不說話,只是哆嗦。
在侍者的帶領(lǐng)下,餐廳又進(jìn)來了三個人。其中竟有麥智封,他系著粉色圍脖,內(nèi)穿綠色襯衣,外套米色西裝,而褲子是天藍(lán)色的,猶如一盤出彩的拼盤。另外兩個,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頭,跟天干先生一樣,身著黑色緞綢唐裝,左腳是瘸的,還拄著一根黑楠木文明杖,另一個眼神陰鷙的漢子,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像瘸子的跟班,很有李仲基的風(fēng)格。麥智封走在前面,在陳道明身邊坐下,豪哥在跟班的攜扶亦落座,點(diǎn)單寒暄,幾個人竊竊私語。
注意到麥智封,黃建東自然不會放過,他開始低頭沉思,計(jì)劃接下來怎么做,如果為吳濤他們逮到這條魚,不失為一種明智的選擇。這麥智封膽子也真夠肥的,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招搖過市。他倆的異常舉動沒有逃過天干先生的眼睛,他掃視了一番那一桌的幾個男人,道:“怎么?兩位認(rèn)識他們?”他似乎并沒打算期待有回答,繼續(xù)道:“那個像花蝴蝶的叫麥智封,經(jīng)常出入四季酒店,住的套房,有保鏢......”正待他要繼續(xù)科普知識,黃建東手勢制止了他。因?yàn)樗呀?jīng)能逐漸聽清那一桌聊天的內(nèi)容,當(dāng)然,天干先生和馬云芳是聽不見的。
“麥先生。”那個像陳道明的說,聲音很磁性,“愛德華.斯諾登先生需要馬上返回美國,您可有途徑?”
“唐先生。”是麥智封的聲音,“你知道,現(xiàn)在由于非典,政府管控人口流動,確實(shí)不太容易操作,我也是因?yàn)檫@個,滯留在港,否則,這時早已躺在邁阿密的海灘上曬太陽了。出港的路子不是沒有,就是價格有點(diǎn)貴。”
“只要能成,您請開價,我接著。”......麥智封開了一個天價,唐先生竟然應(yīng)允了。這個愛德華.斯諾登,想必是個美國人,這么急著離港,從黑市找出口,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豪哥,這次執(zhí)行的任務(wù)的人,是哪一位?”唐先生問道。
瘸腿豪哥朝后一努嘴,那個漢子向前一步,豪哥從兜里掏出大號雪茄:“阿誠,怎么樣,你的老朋友了。”“行,行,郭先生出馬,自然是讓人一百個放心,還是老規(guī)矩,事成之后全款。”“老弟,你們跟東星的恩怨,究竟何時是個頭啊?”“這樣不是更好,只要江湖恩怨始終未了,你的生意就做不完。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但是,還是以和為貴。邊個邊個,waiter?......”
......黃建東迅速從他們對話中獲取有用的信息,他發(fā)現(xiàn)那個叫阿誠的漢子,已經(jīng)注意到他們,視線的余光像螞蟻一樣爬過黃建東的面頰,他在豪哥耳邊附言幾句,豪哥目不斜視,道:“我們走。唐先生,麥先生,到我房間去談。阿誠,買單。”
幾人起身魚貫而出。黃建東和馬云芳與天干先生告別,跟了出去。
在酒店大堂,奶白色的豪華螺旋樓梯之前,馬云芳看著眾人的背影,攔住了要繼續(xù)跟蹤的黃建東,將他托到了酒店出口,在花壇邊的吸煙處,雙手抱臂,道:“建東,有沒有煙?”黃建東不解地摸索一番,拿出一支芙蓉王,給馬云芳點(diǎn)上。這個溫潤如玉的女子,竟然也會吸煙!馬云芳手指微微哆嗦吸了一口,嗆得她猛烈咳嗽起來。“他是我的初戀。”她突然停住咳嗽,冒出一句。"誰?!"黃建東詫然。
“唐奕,也是衡州的,我研究生的同學(xué)。”
“唐YI?哪個YI?不用問了,是那個奕。”黃建東自言自語,這就解釋得通了,難怪那個唐先生那么面熟,那不就是瘦猴嘛!他和高竿跟瘦猴,玩得最好的三個發(fā)小!他當(dāng)年還去瘦猴的老家,幫他摘過黃花菜呢!這小子,不知道現(xiàn)在在干什么,連高竿都不知道,考上大學(xué)后就失蹤了!他竟然是馬云芳的初戀,兩個兄弟擁有同一個女人,真是造化弄人,黃建東心里不禁自嘲了一番。“你怎么不說話了?”云芳問。“哦,哦,那什么,太巧了,唐奕是我的發(fā)小,我在想,他怎么現(xiàn)在變了樣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