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這人哪，不光要會說，更要會做！
快開學了，為了拋頭露面時能有一個“美好”的形象，在先生三番五次的動員催促下，我終于下定決心去理發館染染頭發。
附近的理發館價格都差不多，價格昂貴，而我又舍不得花錢。沒辦法，受疫情影響，大半年沒有工作，囊腫羞澀，幸運的是兒子前天給我發了200塊錢的“月供”紅包。來自農村的我，還是懂的“吃飯穿衣論家當”這句千古流傳的良訓，絕不會像年輕人為了光鮮靚麗的“面子”而甘愿背負重債。
為了能省錢，我就想找家價格便宜的理發店。
出門往前走，道路兩邊大大小小的理發店隔三差五就有那么一家。我一邊順著道路往前走，一邊朝兩面的理發店東瞅西望，觀察店里的環境設施與顧客著裝。一般情況，店面豪華時尚環境優雅顧客衣著高檔的理發店肯定價格不菲，而那些店面相對狹小環境一般顧客衣著樸素的理發店價格相對都比較便宜。
在一個拐角處，我還真發現了這么一個理發店。推門進入，老板是一個年輕的小伙，他正在給一位男士理發。看到我，他一邊干活一邊向我打招呼：“大姐，里面坐。你準備理還是準備染？”
我笑著說：“染染吧。可以剪剪發梢。”
“哦。那你坐那等等。”他對我說。
“好的。”說著我就準備找個地方坐下。旁邊的沙發上亂七八糟扔了幾件衣服，毛巾，衛生紙，衣服架；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放著吃過飯沒洗的碗盤；桌下的地上放著油鹽醬醋的瓶子。整個店里只有另一張供客人理發的椅子空著，也是我唯一能坐之處。
在椅子上坐定，我笑著問他：“你看給我染這個頭需要多錢？”
以前遇到過事先先不講價，臨到付款時才發現店家說的價格，根本就不是我的消費水準所能承受的起的。當時要不是一旁女兒搶著付款，我真該找個地洞鉆進去。
店鋪的環境我不在乎，因為它再不好我也不會長時間待在里面；但我在乎價格，我知道自己的身價，畢竟我不再是追逐時尚的新一代。
“看你用好的還是不好的？好的一百五，一般的一百二。”小伙子說，“還要看你剪不剪？你要是剪的話，那就再加二十。”
“這么貴？”我很吃驚，忘記了掩飾自己的表情。
年前我們租住處樓下那家染的，才花了七十塊，只是那家店自從過完年就一直關著門。
“這還貴呀？”小伙子笑，“這是最便宜的。”
“能合適點嗎？”我笑著問。
“沒辦法合適了。你要不信可以去其他店問問。”他笑著說。
想了想自己微信里錢，我只好笑了笑：“那對不住。我去其他店看看吧。”
走出了這家理發店，我又開始搜尋適合自己身份價位的別的店鋪。
走著走著，看到一家挺大的店面，雖然不是豪華，但干凈整潔。一個年齡四十多歲的理發師正在給一個姑娘剪發。
我想，這家店鋪適合大眾口味。要不進去問問，說不定價格會適合我呢。
推開門走進去，老板回頭望了我一眼，笑呵呵地同我打招呼：“大姐來啦。里面坐。”
“好的。”我笑，“我想染染發。你看看我這頭發需要多少錢？”
我向來直爽，不喜歡拐彎抹角。
“沒問題。”老板依舊笑呵呵地，“你先坐。不著急。等會咱再慢慢商量。”
他的話讓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因為他給了我可以“商量”的希望。我只有坐下等著他和我“商量”。
平日里，我最耐不住的就是坐在那里無所事事的等待。還好現在有手機相陪，我可以趁機做我想做的事。掏出手機，打開古詩詞網，我開始賞讀古詩詞。
這位理發師特別能說，他一邊給姑娘剪頭發一邊與姑娘聊天，把那位姑娘夸成了一朵花。———說什么姑娘把頭發這一剪走到路上就是一道最美麗的風景，那要是再拍成視頻，比那些明星也毫不損色。
“是呀！我對自己特別有自信。”聽得出姑娘的聲音投射出難以抑制的喜悅與滿滿自信度。
不過，與他們的聊天相比較，我還是更喜歡古詩詞。這就叫“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
過了好一會，總算給姑娘理完了發。那姑娘立馬站起來，對著另面大鏡子不斷地擺出各種姿勢。她一會側頭，一會扭腰，一會又擺胯，她一邊自我欣賞一邊發出由衷的贊嘆：“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
聽著她一聲接著一聲的贊嘆，我有點疑惑。她這是究竟在為自己的美貌發出的贊嘆，還是在為理發師的那理發手藝而發出的贊嘆呢？
我抬起頭望了她一眼。不錯，雖然比不上一線的明星大腕范冰冰，但在快手上做個搔首弄姿，露胸裸背的直播的網紅，那吸粉量絕對屬于“嗎啡”級別。———一定能令天下無聊的男士們神魂顛倒。
理發師一邊呵呵笑一邊走過來問我：“大姐，你想染什么顏色？”
我笑：“就我頭上這種顏色吧。你看需要多少錢？”
“老顧客，不需要討價還價。還是老價錢。”他笑呵呵地，就像我是他店里常客，“來！坐這邊，我給你染。”
“老顧客？老價錢？”我有些懵。
我這可是第一次來他店里。
像這樣不說價，等做染完了頭發，他要的價位我要是不能接受呢？那到時又不是很尷尬。
他手里拿著圍布開始催我：“大姐，來，坐這邊。”
我站起來，笑著問他：“你那個原價到底是多少錢？”
“這個嘛，價位不等。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價位。”他笑呵呵地望著我說。
我心里暗喜，看來我還真是找對了地方了。這里應該有適合我的價位的。
我笑著說：“你就說多錢吧。”
他一笑：“我看適合你的價位有260的，180的，也有120和100的。這要看你選那個價位了？”
我笑：“那就便宜點的。”
他一笑：“沒問題。給你染100塊錢。”
“行。”我笑。
價格談好了，我坐到了椅子上。
他給我系好了圍布，一邊同我聊天一邊調染色劑。
剛才那姑娘依舊在旁邊弄姿作態自我欣賞自己的的“豐姿卓越”。
“哎吆！大姐，我把染發劑給調錯了。”那理發師突然那些調色的劑盒子笑呵呵地對說，“我給你調成了260的。”
我心里一驚，嘴上也不由自主吞吞吐吐地問：“那這……這……這該怎么辦？”
理發師笑呵呵地說：“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便宜一百塊。你給160就行。”
“這……這……”這種突發情況，讓我一時還真不知該怎么說。
他看我有些為難，依舊笑呵呵地：“大姐，你給160。該剪的我給剪，該修的修，這些都不收你一分錢。你看看外面的小店，剪個發都要20呢。”
“不……不是……”我想說什么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就是的。現在理發哪有便宜的。前兩天我一個朋友在那邊的一個小店里染了個頭發，花了500呢。”那個自我欣賞的姑娘突然橫插一刀笑著為理發師幫上了腔。
“是啊。也就我這店里價位便宜。”理發師笑著說。
看來此刻的我已是案板上的魚，愿不愿意橫豎都是要挨這一刀的！
“好吧。”我只好說，而且還要強露出非常感激地笑。以免在不斷地討價還價中，讓他們看出我那一副令人討厭的寒酸樣。
理發師調好了染發劑，過來給我染發。
“大叔，我的多少錢？”那位“自我欣賞”的美女問理發師。
原來，這位“美女”提前也沒有同理發師講價。
理發師笑呵呵地：“給你算最便宜的，本來480.你給360就行。”
“謝謝大叔！”美女仿佛撿了好大都一個便宜。手指輕輕一點，立刻就響起現代化的語音播報：“支付寶到賬，400元整.”
這姑娘可真夠大方豪爽地。400元眼睛眨也不下眨一下，居然笑的那么開心。
鏡子里映射出姑娘年輕的身影。我看到她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滿面春風地給理發師道別：“大叔，拜拜！”
“美女，慢走！”理發師依舊是笑呵呵地，“回頭多給大叔介紹你幾個朋友過來。”
“沒問題！大叔不只手藝好，人更好。”姑娘笑著朝門外走去。
從鏡子里望著姑娘的身影消失，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還是年輕好啊。”
理發師笑：“那是。你看現在的年輕人活的有多瀟灑，他們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大人還得掙死掙活為他們買房買車。”
我笑：“這是中國的社會現實，也是中國父母的擔當與責任。”
“唉！沒辦法哪！”理發師還是笑呵呵地說，“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咋想的？你不知道，就那姑娘，說她網袋貸了五萬呢。你沒看那樣子，一點也不愁，一心就想著當網紅。”
“一代人和一代人的想法不一樣。”我笑著說，“聽說現代的網紅特別掙錢。”
“網紅掙錢？那網紅是人人都能當的。”理發師呵呵地笑：“那幕后都是有專人操控呢。”
或許是我向來不喜歡關心這些花邊新聞吧，所以對此一無所知。我笑：“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這些年輕人一天不好好上班，就像一個一夜暴富。”理發師依舊笑呵呵的，“那不是做白日夢嗎。相當網紅，那得拿錢墊底呀。一分錢沒有，還想紅。”
“隔行如隔山。”我笑，“我對此一無所知。”
“唉！也不知她爸媽掙錢容易不容易。”理發師竟然發出感慨，“老年人想盡一切辦法掙錢和攢錢，年輕人想盡一切辦法美顏和花錢。”
他這話說的還真沒錯。
想到去年，和女兒合租房子的那位姑娘。在單位看到同事買了一個新電腦，晚上回到家給女兒夸了好半天，并發誓自己也非要買一臺。三天后，我就看到她興沖沖地抱回了一臺電腦。一問價，竟然嚇了我一大跳。一萬五！
我就問：“你不是有臺舊的嗎？”
她一笑：“舊的哪有新的好。你看這新的，顏色，款式……”
當時想到她兩個月的房租都是女兒墊付的。而她的工資一個月也就六千塊。我忍不住問：“那你以后的生活費呢？”
她笑：“你不用擔心！這是分期付款。”
可是沒過多久，她又花了七千買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機。這還不算，同事買了高檔品牌的新衣服。沒過幾天，她就會為自己也買一套。到了年底，欠的一大堆網袋還不上，還是她父母替她還的。
想到這，我就笑：“年輕人色思想意識超前，何況現在又是經濟社會。她們想辦法花錢，這是提前花，跟美國人學的，月月不要錢。支付寶跟提供了方便唄。”
“一個支付寶，馬云賺大了，年輕人毀了。”理發師笑：“合著小沈陽小品里說的，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人生最大遺憾就是人死了錢沒花完。”
“馬云搞活了中國的經濟，小沈陽說的也有道理。”我笑，“，要不是支付寶，中國貨幣流通能這么便捷嗎？我們出門辦事能這么方便么？年輕人負債累累，那是他們花錢不能自控。小沈陽說的沒錯，人死了，掙得給誰花呢。只是這要是人沒死，錢花完了，自己又老的干不動了，是坐著等死？還是給兒女增添負擔呢？”
他笑呵呵地說：“沒辦法。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唄。”
在整個染發和理發的過程中，這位理發師一直都是笑呵呵。我沒想到，他居然能以他的話題讓我和他聊上大半天……可見，他是個能說會道又善于抓住顧客心的人。他的服務態度雖說稱不上把顧客當做上帝，但和藹可親也確實堪稱一流，能讓人在他的服務過程中始終保持愉悅的心情。
唯一的一點，——就是這價錢，并不是我想要的。
理完發，我不得不給他付了160元。
臨出門，他還是笑呵呵地對我說：“大姐，歡迎下次再來咱家。給你還按原來的價。”
我笑了笑：“謝謝！有機會一定來。
出了理發店的玻璃門，走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想了想，一百四沒舍得花，反倒花了一百六！從
始至終，我居然沒有說一句他家的價格太貴。為什么呢？我突然明白，這人哪，不光要會說，更要會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