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離開家鄉(xiāng)以后,我便經(jīng)常夢到老家的屋子,屋子周圍的樹、竹園,縱橫交錯的大路小路,大河小河。
并且一直是重復的夢見,我尋思白天也不大會想念啊,為什么晚上酣睡中就會浮現(xiàn)呢?
今年夏天,因為有事回去了一趟,正是一年中早熟的玉米已經(jīng)可以掰下來煮著吃的時候,大哥帶著我去老宅那邊的地里掰玉米。
大哥二哥早就已經(jīng)造了新樓,并且搬離了我們成長的老宅了,現(xiàn)在的老宅屋基上,種著莊稼,除了地貌特征外,熟悉的只有幾棵大樹還在河邊生長著,屋后的小河也已經(jīng)接近干褐,只有一層渾濁的暗黑色的河水,河里蘆葦和荷葉叢生,且都是折了枝的東倒西歪,錯亂交雜。
想起小時候,這條小河清亮透明,河里有自家養(yǎng)的魚兒游來游去,鴨子在水面上漂浮游弋,扇一扇翅膀嗄嗄嗄叫成一片,散落下幾根羽毛,這情景,充滿了無限的生機。
我們家原先的舊宅是地主家的罷,奶奶那時經(jīng)常說的,解放后那家人家去了臺灣,后來在二十世紀八零年代,他們回來看過一次,看望過奶奶給了些東西,臺灣人回來省親大約也是為鄉(xiāng)愁而來,只是物是人非,到底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家了,待了2個鐘頭就走了。
只是好歹那時我們還住在那里,雖然屋子在我五年級的時候重新翻修過,屋子周圍種的各式蔬菜和樹木,養(yǎng)的雞鴨豬羊也是甚為熱鬧,鄉(xiāng)鄰們也都還在,臺灣人心里大約也是有些安慰的。
可如今,我童年與少女時期待過的地方,已經(jīng)是滿目蒼夷,那些曾經(jīng)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竹園也都已經(jīng)砍光,河邊曾經(jīng)有顆樹,長得非常奇怪,根部上去一點竟然長彎了,粗大的樹干長成了一把椅子的模樣,然后又直直的伸展上去,我們都喜歡上去坐一坐,嘻嘻哈哈的在樹干上掛上一回,好喜歡那顆樹,覺得它真懂我們孩童的心事,長成這樣有趣可愛,來陪伴我們的童年!
如今,那棵老樹也沒了蹤影,可能是父親把它給鋸了換成了老酒。
河的東邊,原來是一片竹園,夏天的時候,穿著單衣,便于活動,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在這里翻跟斗,就是雙手吊在兩根竹子中間,跑兩步,起跳,然后整個身子反著翻過來,大家一起玩的好開心。
鄉(xiāng)下的孩子身體皮實,大都源于鄉(xiāng)村中天然的健身器材,也沒有想要刻意訓練,一個個借著玩耍的時光把身體鍛煉的非常棒了。
現(xiàn)在,荗密青綠的竹園也砍光了,小時候的記憶卻還新鮮存在,是腦際永不磨滅的痕跡。
大哥的玉米地在一個四圍有河的地方,只有一條窄窄的巴徑(家鄉(xiāng)語)可以通過,原先這里也是有人家的,作為住宅,一直覺得風水很不錯??!但是,我從小就沒有見過這里有房屋,從老年人的口述中知道曾經(jīng)也是大戶人家,后來有了變故搬遷了吧。
這里卻也有我的記憶!
夏天,暴風雨來臨前,暗黑的天際,狂風大作,遠處傳來轟轟的雷聲,天邊有一道道破裂亮掣的閃電,我大約十歲,大我十歲的姐姐和我正在搶收什么,這個記不得了,反正必須在暴雨來襲之前要收拾好帶回家里。
這樣的惡劣天氣,這樣緊張的工作環(huán)境,使我想起了剛剛學過的《草原英雄小姐妹》課文,只是草原小姐妹牧的是馬,天氣要更加差一點,是在冰天雪地里的冬天,內(nèi)蒙古大草原上的冬天,是多么的嚴苛惡劣,如果馬群走失,如果凍壞凍僵,都是有生命危險的!
十歲的我,喜歡讀書,想像力已經(jīng)非常豐富了,所以真的,那個年代特別崇拜英雄,想起英雄,我也就不怕天氣的惡劣了,渾身竟充滿了力量,和姐姐倆人一起完成了任務,然后,姐妹倆個渾身透濕的回到家中。
這時候想想,真的希望時光能倒流,退回到當初的年紀,退回到當時所處的環(huán)境,因為就算是很艱苦很困難,但是真的真的很有激情,以及和親人一道同甘共苦的精神支撐。
可是,歲月悠悠,歲月無情,它把曾經(jīng)存在過的一切都變成了現(xiàn)在荒漠的樣子,沒有了當初蟲鳥鳴唱的景象,而且,連最親的親人也都離世而去~
玉米地里,只有我和大哥在蟋蟋娑娑的掰著嫩玉米,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因為回憶起了兒時的情景,我們倆都沉默著干活,然后又匆匆的離開。
今夜,會不會做夢?
夢見關(guān)于老宅的房子,樹木,竹園以及和小伙伴們一起玩游戲的畫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