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謝謝你曾贈予我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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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穆通過朋友給我講他的故事的時候,我是驚訝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勇敢地把一段不那么尋常的往事講給一個陌生人聽。

他給我發過去的照片,和他寫過的文字,講了密密麻麻的過往,他悄悄地問是不是很丟臉。

他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如此勇敢又坦誠的朋友,我要怎么寫才能不辜負他的期望。從未覺得他的故事丟臉,每一個細節都讓我想起王家衛電影里的光影重疊光彩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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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是北京人,19歲那年在昌平區念服裝設計,也是在那一年,在偌大的北京城里他認識了阿辛。

兩個人是同學,也是很玩得來的朋友。

讀書的日子打打鬧鬧總是過得很快。

阿穆上課走神,阿辛故意用胳膊肘推他,阿穆的下巴磕到桌子上,老師望過來,阿穆則在偷笑。

下課飛去飯堂,阿穆去打飯,阿辛占位子,阿穆每次都能準確猜出阿辛想吃的菜。

阿辛失戀,阿穆陪著他在附近小菜館里干了一瓶一瓶的酒,阿辛抬著頭望著墻頂的燈,阿穆望著阿辛,默默地又開了一瓶。

阿穆貪玩,學習不認真,阿辛在自習室罵了他一個晚上,雖然差點被罵哭,但他心里卻莫名開心。

讀書時候,學校附近的網吧總有說不出的吸引力,阿穆約了阿辛在網吧聊天打游戲刷網頁刷了一夜又一夜。

在打版教室,阿穆壞笑著問阿辛:“你知道什么是種草莓嗎?”也不知道阿辛知不知道,阿辛滿教室跑著躲阿穆,阿穆滿教室跑著追。

沒錢吃飯的時候,兩個人端著食堂免費的雞蛋湯,一碗接一碗地喝,阿穆挑了雞蛋花多的那些遞給阿辛,自己拿了少的。

阿辛想吃雞爪,阿穆便買了和他在教室里啃,阿辛啃得風生水起滿嘴是油的時候,老師剛好回頭看了一眼,阿辛含了滿口的雞爪低頭假裝看書,這幕傻傻的側顏留在阿穆眼里留了很久。阿穆每次想起課堂上偷吃雞爪的阿辛,含了滿嘴的油滿眼的呆滯望著剛好回頭的老師,都會笑出來。

學校放小長假,阿辛跟著阿穆到北京城郊區爬山吹風,山上阿穆給阿辛唱胡彥斌的訣別詩:出鞘劍,殺氣蕩,風起無月的戰場,千軍萬馬獨身闖,你的笑,活著怎么忘。

阿穆唱著唱著就缺氧了,阿辛把這個當成梗笑了阿穆很久。聽歌的人隨意,唱歌的卻認真了,你就是我想要孤身闖蕩的戰場,我不怕前方的千軍萬馬,不怕眼前的烽煙滾滾,但我怕你不想跟我走。

阿穆考試考砸了前路茫茫人生迷惘,阿辛安慰了他很久,是不經意吧,阿辛摟了摟阿穆的肩。

阿辛帶阿穆去干姐家玩,過馬路時,是車太多了吧,阿辛拉了阿穆的手。

畢業后,阿穆留在北京工作,遇過很多人,也被人表白過,他卻一直單著。偶爾找著借口去請阿辛吃飯找阿辛閑聊。

阿辛有女朋友,看到他們相愛的樣子,阿穆的心里百味雜陳。他想愛,卻不能愛,阿辛一個人的時候,阿穆會默默看著他的臉走神,那是他喜歡的人的模樣呀,阿辛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阿穆就遠遠望著,不靠近也不打擾,你幸福就好,心痛我來抗。

阿辛的婚禮,在今年的五月,阿穆笑著祝福。

走在北四環上,阿穆想起那些和阿辛打打鬧鬧的日子,心如刀割。

阿穆一直沒告訴阿辛,他偷偷看他看了很多個學期,沒告訴阿辛,他會因為他的一句話無緣無故快樂很久,也沒告訴阿辛,他只要每次見了他,晚上就會失眠,也沒有告訴阿辛,他愛了他整個青春。

這是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比無疾而終更難,比暗戀更傷。

阿穆在北四環思念著北六環的日子,這兩環之間隔了條大河,也隔了好多年的時差。

阿穆心里有座brokebackmountain,但對方卻不是Jack,他比黎耀輝更包容,但遇到的人卻不是何寶榮。

有影迷在梁朝偉的演唱會后守在他回去的路上,向著街對面的他喊:黎耀輝,你還記不記得何寶榮?

梁朝偉朝她的方向回頭看過去,點了點頭,裹緊大衣走進了夜色里。

春光乍泄里,梁朝偉叫黎耀輝,張國榮是何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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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愛上另一個男生的故事,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覺得無所謂,所以我放了春光乍泄的電影截圖,如果能接受哥哥的愛情,為什么不能接受其他人呢。

斷背山里有句很經典的臺詞:愛是與生俱來的能力。無關性別也無關年齡。

在寫這個故事之前我查了很多資料,愛上同性的朋友是由基因決定,并不是誰的錯。

阿穆很勇敢,但這不是條容易的路。愿你勇敢常在,少受點流言之苦,多得點溫暖與熱愛,愿你能光明正大地生活,也能光明磊落地愛人。

畢竟,這世上,除卻生死,再無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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