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來的路上,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我騎著帶遮陽傘的電動車,仿佛在風雨中飄蕩。密集的雨水逆著騎行的方向不斷灑來。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了讀書時遭遇的一次歷險,如今想來仍舊有些后怕。
讀初二那年,記得是一個周六的下午,天空陰沉沉的。我們這些山里娃向往常一樣,在學校補完一節課,匆匆往回趕。不僅因為周日休息,重要的是下一周的口糧和換洗衣物要回去取。我推上一輛老式自行車,急急的往家趕。
我所在的村莊離學校有八里多的土路。記憶中這條路并不窄,但路況很差。平日出門,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每年一到汛期,我們走在路上格外的心驚膽戰。坑坑洼洼的道路像布滿地雷一樣,總讓人無從落腳。
回家前半程的路比較順利,我時而推著單車走,遇上稍平整的路段便騎上一會。由于前幾天下了大雨,道路兩旁的溝渠滿是渾濁的泥水,有些還溢出了土壩,直接沖向低洼處的路面。我騎車的技術原本不太熟練,早已被回家的伙伴們遠遠甩在了身后。好在這條回家的路我并不陌生,獨自騎行也別有一番滋味。
在穿過一個叫畈上的小村落時,有位熱心大媽迎面朝我走來,提醒我路上小心。好像說前面有段路被水淹了,叮囑我千萬注意安全。當時我沒太在意,一心只想著能早點到家。
出了小村落便是一段下坡路,我騎在自行車上,直接往下沖。糟糕!前方路面的積水怎么越來越多?我連忙跳下車,小心翼翼往前蹚。畈上村到前面村莊的路上,穿過一片稻田,中間有一座拱橋。往年汛期這段路都會漲水,今年汛期才開始,應該不會這么快被水淹吧。我一邊推車往前探路,一邊暗暗祈禱。
路面的積水剛沒過腳踝,我推著自行車還能往前趕。離前面的拱橋越來越近了,這是回家的必經之處。我遠遠看見橋兩端的道路已經被水淹沒,唯有拱橋的中間一塊高處露在水面上。怎么辦?我心里有些發慌。這座橋如果過不去,回家無路可走。如果冒險蹚水過橋,這橋頭的渾水深不可測,自己萬一被水沖走就完了。我扶著自行車,無助的看著前方,不知如何是好。
前面路段的積水越來越深,只能看見拱橋中央的一小段路面。橋四周滿是渾水,讓人辨不清回家的方向。眼看天漸漸黑了,我只好咬著牙蹚水過橋。如果推車恐怕不行,蹚進水里只會增加被沖走的危險。我用肩膀扛起自行車,一步一步蹚進渾水。
即使我走的格外緩慢,腳下也能感覺水流在向自己發起沖擊。越往前,心里越沒底,水流也越湍急。此時,我離拱橋的中間距離越來越近,可蹚進的渾水也越來越深。當快接近上拱橋的地段時,渾水已淹過了膝蓋。我感覺腳有些顫抖,不敢再往前挪動。肩上扛著自行車,蹚在過膝的渾水中,隨時可能會被沖走。這番欲哭無淚、心顫不已的情景我牢牢印在腦海。稍稍鎮定后,我努力向拱橋方向挪動腳步。一點一點、一小步一小步,當走上拱橋中央時,我內心狂喜,眼眶里分明有種東西在打著轉轉。短暫休息后,我繼續走下拱橋,蹚過渾濁的水面,繼續前行在回家的路上……
每當回首這段往事,我內心依然激動不已。年少無知的我,蹚進渾水的那刻真不怕嗎?慶幸自己當初能夠走出險境,也憑添了成長路上的一份信心與勇氣。
人的一生難免遭遇困境,關鍵是如何面對。身處困境并不可怕,只要心存希望,勇敢前行,終會走出險境,迎來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