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桐城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夜晚,華悅。林晚許了愿望,吹了蠟燭,歡鬧聲又響起。
“顧安顧安,你為林晚唱首歌吧。”林晚的同學們看著一旁的顧安,都在極力要求著。
“哎,你們別這樣,他只是我叫過來的朋友。”林晚不禁有些尷尬。
顧安卻笑了笑,站起身來,拿了話筒,說道“林安,生日快樂,今天桐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我就把《認真的雪》送給你吧。”
讓林晚和她的同學們非常驚訝,顧安的歌聲非常好聽,安靜舒適,直到一曲結束時,眾人似乎還意猶未盡。
慶生結束后,林晚和顧安漫步在長安里的小路上,雪越下越大,暈出一條銀裝素裹的老街,林晚將手縮進了袖中,她仍舊沉浸在顧安的歌聲中。
“顧安,我還想聽你唱歌。”
顧安微微一怔,“好。”
說完,將林晚的雙手放入了自己的兜中。
“這樣暖和些。”他補充到。
林晚有些害羞,剛想抽出,顧安卻說到“你要是不聽話,我就不給你唱了。”
林晚無奈笑笑:“那你倒是快唱啊。”
直到老屋門前,林晚才與顧安分別。
時間在長,日子在長,林晚依舊每天搭著第一班的七號公交車,伴著清晨的疲倦和熟悉的歌聲,只是在夜晚歸來時,身旁會有顧安陪著。
從開始的并肩行走,到新年夜晚,絢爛煙花焰染著黑夜,將新年的景象勾勒的多姿多彩,林晚裹在寬大的棉衣里,手里捧著顧安送給她的禮物,老街青石板上,見證過多少戀人的歲月,孤燈幽泠下,顧安在林晚唇邊輕輕一啄,“新年快樂,小晚。”他撲閃著眼。
林晚紅著臉,抿唇淺笑。
彼時,林晚終于可以完整的唱出那首情歌,只是總會抱怨到“還是沒有你唱的好聽。”
一年時,兩人守著平淡而真實的愛情,一年后,林晚考上了大學。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夜,顧安在華悅大唱“認真的雪”,而后喝得酩酊大醉,最后竟是落了淚。
林晚很是驚訝,相識這么久以來,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
第二日,七號公交車的司機換了人,林晚來到調度站時,才知道顧安早已辭職。
林晚有些不安,她來到顧安住的小院時,隔壁的李奶奶拎著菜籃子剛剛回來。
“奶奶,顧安他……”這是林晚第一次問起顧安的事。
三年前,顧安還是顧安,以優異的成績考到了桐城中學,兩年后,顧安即將高考,卻因家中的變故與大學失之交臂,顧安沒有說話,子承父業,顧安接手了父親的七號公交車。
林晚: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在南下的火車上。很抱歉,我沒有跟你道別,因為我不能道別,因為我怕我會改變主意。
我曾以為我會一個人一輩子守著鮮有人至的七號公交車,守著長安里的老屋孤獨的生活,直到那天你的到來,讓一切都不一樣,我一直堅信,你就是上天給我打開的另一扇窗。
那時,《認真的雪》紅遍桐城,而我總以為,喜歡這首歌的人,都有一段深埋的記憶,但是林晚,你卻不同。
你可能不知道,曾經我也在桐城中學,曾經我也可能考的很好,只是上天故意開了玩笑,我也漸漸接受,我曾以為,守著七號公交車,后來守著你,一切都足夠了,只是當知道你考上大學的那天,我才幡然醒悟,如果我仍舊安足于此,我們的世界終將不同。
那夜在華悅,我喝醉了卻笑著舉起酒杯,眼里含著離別的淚,因為我真的舍不得。但是有了你,我不能一輩子守著七號公交,如果只能曾經擁有你,想想都會心酸,因此我選擇短暫的分別,如果你能遇到更好的人,就當我們從未見過,而我也將在遙遠的南國,真誠的祝福你,但如果愿意,請你一定等著我。
顧安會許林晚一個幸福的未來。
顧安留
這封信是林晚在顧安的桌上發現的,讀著讀著,林晚便落了淚,她將耳機重新戴上,那里面有她第一次偷偷錄下的顧安演唱的“認真的雪”。
后來,林晚將書信小心的收藏起來,就像埋藏一個記憶,林晚再未給誰提過。
她依舊每天上課,下課,只是大學終究不同,有優秀的男生表白時,陸晚總會想起那個早晨她踏上七號公交車,那個生日他唱著認真的雪,那個夜晚他與她在燈下輕啄淺吻……而后,林晚總會拒絕。
四年后,林晚畢業回到了桐城,回到了長安里,在長安里的調度站,做起了站長,一切簡單而平靜。
她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坐在七號公交車上發著呆,有時還會喃喃自語“你還好嗎。”深夜無聊,她打開那個已經褪了色的隨身聽,聽著聽著,就落了淚。
這樣的日子一幌過了兩年,桐城的雪已經落了好幾次。六年時光,什么都變了,可長安里仍舊走著它緩慢的步子,老城舊巷的一切氣息都并無改變,陸晚依舊會每日在七號公交車上呆坐一會兒,夜晚,年久失修的鏤空木窗里,循環著幾年前很火的冬日情歌。
沒有人知道林晚為何會如此,只是依稀記得她說過值得的人等多久都可以,沒有人知道顧安什么時候會回來,只是他一定會回來,給她一個長久的未來。
老街舊巷里總會有說故事的人講著她的歲月無悔,青石長路早已被時間磨得光滑憔悴,它靜靜看著離別的故人醉酒幾杯,我也不奢求人生一路順風順水,只希望坎坷走盡還有你來相陪。
可是古城老街長安里內一年又終將會過去,庭院之內雪花飄下情歌唱起而我卻依舊等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