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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老班叫你去趟他辦公室?!苯獣匝┞愤^我旁邊時對我說了一句。
老班是我們班主任,我知道他叫我去是啥事。第一,我和葉清遠早戀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第二,這次全市聯考我考砸了。
年級辦公室就老班一人。我進去以后,還沒說話,就先哭了。老班好像反倒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他一個40多歲的大男人,應該是不好意思安慰我這樣一個18歲的小姑娘。老班開口了,“我也沒說你呢,你哭啥?你這次考試雖然沒有考到全市第一,但是也在前十,考個重點大學是沒問題的!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你把心思往學習上放。真有關系好的同學啊朋友啊,上了大學才有時間好好相處啊?!?/p>
老班對我是真的縱容,因為我一貫學習好啊,他從來不對我說重話。這次聯考我考砸了,差點跌出前十,害他少拿好多獎金,他還好言好語的跟我說著??晌以娇拊絽柡?。難道我要告訴他,葉清遠在昨天,我考砸了的成績出來后,就把我甩了?
我哭著從老班辦公室出來,進了教室看見葉清遠在和姜曉雪說話,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和姜曉雪說話了。我眼淚更多了,晚自習也沒上,就回家了。
老爸老媽以為我是因為這次考試沒考好,怕給我增加壓力,也不問什么,讓我好好休息,別太累了。
我躺在床上,呆呆看著天花板,好像看見葉清遠對我不耐煩的樣子,他說,馬上要高考了,我們分手吧。我心情好差,煩悶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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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葉清遠是高三前半個學期才好上的,互相喜歡,扭扭捏捏了好久,才有了第一次的牽手,當時我們的臉比猴子屁股都要紅,可還是不愿意放開彼此的手。我們放學一起回家、課后一起趴課桌上做習題就算是熱戀的具體表現了。最多,在晚自習回家路上黑暗的角落里偷偷抱一下,都好像是偷吃了蜜糖般緊張又甜滋滋。我和他有一張大頭貼,可我不敢讓別人看見,我把大頭貼藏在書包夾層,這是我心底最甜蜜的愛戀。
安心說我是鼠目寸光,被美色所惑,根本不考慮我和葉清遠是不會在一起的。我是要考北大的人,葉清遠是奮力考北理工的人,相差懸殊,人家姜曉雪和葉清遠成績差不多,才是門當戶對的搭配。
我鄙視安心的唯成績論,可心里感覺很凄惶無助。我第一次因為自己學習成績好感到懊惱。我想北理工也挺好的,我去了那里也沒什么大不了,或者葉清遠再努力努力,我們一起去北航?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市聯考我考砸了。
比起老師和家長,葉清遠好像更不能接受我考砸這個事情。他說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壓力太大了,馬上要高考了,希望能全心準備考試,早戀影響學習,所以他要和我分手。我看著他的眼睛,深邃的黑眼睛仿佛幽深的湖,我一眼望不到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這樣想。我哭、我給他說我考試沒考好不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我說他跟我分手才會讓我分心影響我學習,可不論我怎么說他都無動于衷,他長這么好看心卻這么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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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的戀愛世界,非黑即白。分手了,那幾乎等同于絕交。葉清遠徹底不理我了。他誰也不理了。只有那個討厭的姜曉雪老跑過去問東問西,不就是初中同學么,哪兒有那么多共同話題呀!她真討厭!
“哎哎,你丫快把鋼筆咬斷了!”安心拍了我一下,把我嚇了一大跳?!皠e看了,姜曉雪去跟葉少說換同桌的事情呢,據我打探到,姜曉雪找老班,說要和葉少坐同桌,去向葉少學習數學和物理,葉少不愿意,老班也就沒調。這姜曉雪肯定是去找葉少問清楚呢?!?/p>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心情瞬間美麗了。這個姜曉雪還真是自取其辱??!“真希望趕緊高考啊!”我衷心的給安心說了這句話,還有一句我沒有說,“考完,我就能去找他和好了!”我感覺自己絕對是班上最盼望高考的一個人。
備戰高考的日子,既簡單又緊張,教室后邊的黑板上大寫著高考倒計時,我把它當做距離我和葉清遠要和好的倒計時,這樣看著一天天過去,有種甜蜜的興奮。
當我們做的模擬試卷都要壘得一人高,當我依然穩穩占據全市第一名的成績時,當葉清遠的成績排名也在不斷大幅提高時,高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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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高考也就那回事,和平日里任何一次模擬考試都沒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說不一樣,那就是,高考結束,再沒有考試了。
高考完最后一次到班上集合,大家都按耐著興奮,聽老班講估分、填報志愿的注意事項,這些我也不需要聽。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志愿只會是北大,老師家長共同的心愿,應該,也是葉清遠希望我去的。他曾說過,想和我一起在北大圖書館感受書山智海的洗禮,也想和我漫步在楊柳依依的未名湖邊??墒钦l能告訴我,為什么葉清遠今天沒有來?他發生什么事了?我該不會再見不到他了吧?我忽然前所未有的害怕起來。
就在我全世界找葉清遠無果時,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約我見面。我們這是要和好了嗎?我好開心!高考的確事關人生啊!考完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我穿上了他夸贊過的一條裙子,好想問問他,報了哪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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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我......我要出國了?!比~清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把我鎮住了!這個男生非要永遠這樣出乎我的預料嗎?他不給我深刻的印象能死???
在我哭哭啼啼的抽泣中,在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以及笨拙的安慰中,我才逐步理解了他明天就要出國的這個事實。葉清遠他爸媽因為工作,都將長期出國,他們干脆給葉清遠辦了移民,直接在國外念大學。本來是準備4月份就走的,葉清遠堅持要參加高考,才拖到這會兒。
“所以,你上次跟我說分手那會兒,你就知道自己要出國了?”我紅著眼睛問他。
“是,桃子,對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說,我怕影響你學習,你那次也沒考好,我覺得也是因為我,我出國就不能陪著你了,你要再考不好,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對不起?!比~清遠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不知道我們還能說什么。不知道今后的我們,靠什么聯系。遙遠的距離、未知的將來、陌生的城市,全新的朋友。我和他會越走越遠的吧。
“桃子,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你這么聰明、漂亮、善良、優秀,你在北大會遇到更多更好的男生,你以后會忘了我的??晌覅s永遠也不會忘了你?!比~清遠一次性說出這么多告白的話,我竟然不適應了。
“我也永遠不會忘了你的,別的人好不好關我什么事,在我眼里心里,你才是最好的?!?/p>
我覺得自己把一顆心都交給了葉清遠,也收獲了他的一顆心。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和好,只曉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中失去了初吻,以及得到了他的初吻。這算是一個現實版的吻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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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錄取結束,我不出意料拿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我就要去北大了,所有人都歡呼慶祝,好像比我都高興,我感覺去北大的是他們,不是我。我去老班那里拿錄取通知書,老班笑瞇瞇的說,“這回發給我的獎金,可把上次的損失全給補回來了!”我給老班道謝,他一直照顧我,是個非常好的班主任。我跟他說再見的時候,他叫住我,說“葉清遠的高考志愿就填了一個北大,這事兒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
隔著半個地球的距離算不算遠?微信、電郵、QQ,都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只有一紙錄取通知書,讓我覺得自己仿佛承載了兩個人的夢想。
葉清遠,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們終將會越走越遠,成為兩個世界的人,我的白天你的黑夜,我的論文你的項目,我的舍友你的同伴,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都將是再難有交集的未來。
燕園的好男生再多,那也不是你。未名湖畔的情侶再多,那其中也沒有我。
也許以后,我會有男朋友,可我的初戀,卻只是你一個。
高考這年,我的初戀開始,又結束了。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年,不會忘記我的初戀,不會忘記葉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