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我國現存最早最完整的一首七言詩,估計大部分讀者都想不到是曹丕的《燕歌行》。也許是對《七步詩》的同情太深,進而反感爭儲的勝者曹丕,大眾往往忽略了其在文學上的成就。
曹丕與曹操、曹植合稱“三曹”,與建安七子同為漢末三國時期文學成就的代表。曹丕的詩語言通俗,委婉細致,是描寫男女愛情和游子思婦題材的能手,這首《燕歌行》是其詩歌的最高成就。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腸。
慊慊(qiè)思歸戀故鄉,君為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qióng)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整首詩極盡筆法曲折之妙。以寫秋景起筆,以寫月夜結尾,從感到天涼到念君直至夜未央,從獨守空房到思君欲吟歌不長,心思細膩,不絕如縷。
最喜愛“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一句。取出瑤琴唱會歌吧,也許可以排遣自己的憂傷,可無意中彈出的都是哀怨的曲調,唱出的都是憂愁的短歌。
也許人在極喜極悲的時候,就會用詩歌來抒發自己的情感,而其情愈悲,其詩愈短,其傷愈切,其歌愈沉,正似“如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思婦念君,竟至無法奏出一首快曲,無法吟出一首長歌,何其念之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