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的蠻荒寒冷,我認為很大可能是雪造成的。
從時間的盡頭,雪開始飄落,起初很是洶涌,像波浪翻騰,將無形空間浸潤著:又像層層棉花,將有形之物填充著,就這樣大地不斷地疊壘著,覆蓋著。從人類有記載開始,方圓四方都是凍土廣布,即使到現在在極地地區還保留著世界初始的痕跡。
或許繁多的雪感到寂寞無聊,便隱匿在天地間。這個玩笑便造就了人類,溫度不再保持永恒的冰點,氣溫開始上升,人類的起源萌芽便誕生了,冬天即將過去,春天還會遠嗎?這個玩笑不知開始多長時間,或許雪又感到無趣,下一個洶涌的冰季風暴即將到來,只一瞬便刪除人類創造的文明。
?既然結局不可控,就像人的生死,四季的輪回,雪的不可掌握的運動軌跡,那么至少過程的美和現在的自我還是可以把握的。
?高樓覆白衣,大地堆銀屑。記憶中的雪景,像一副巨大的白色帷幕,籠罩天際,過濾塵世間的喧囂,讓我內心逐漸平靜,把緊握的拳頭緩緩地松開。無數的雪花在我們之間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像素凈的白綾在寒風中飄飛,揮揮手告別過去。我雙手攏成碗形任憑這些思緒落在掌心化為清水從指尖溜走,雪越下越大,擠占著時空,我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中,這些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卻成為壓倒我的最后一份力量。但我真的希望我們可以在這里永恒的躺臥下去,看看一片片雪花穿過千年的憂傷將我覆蓋。我夢想自己某一天即使身體已經枯爛卻可以永遠鑲嵌一雙眼睛在這白雪之中,看著幾千年后她漸漸隱在雪中的容顏,看著浮現在她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哪怕我們已經死去,哪怕成為雪美人。
?我心中的雪景是失戀少年的憂郁和孤獨,可謂少年不識愁滋味,可雪是類似上帝的精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夏圭的《雪堂客話圖》畫中描繪了雪后欲融化的景色,體現了冬季沉寂的大自然所蘊藏的勃勃生機;李唐的《雪窗讀書圖》以微微的細雪為襯托,表現畫中人的專心讀書的詩情畫意;馬遠的《曉雪山行圖》中山民趕著兩只身馱木炭的小毛驢在白雪皚皚的山間行進,表現人民的疾苦。從古人的畫跡中,我們可以看到雪在人類生活中的廣泛滲透,我感覺冥冥之中有一雙嚴肅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雪幕望著我們。
?在那個飄落的憂傷的故事中帶著一些涼意,冷風中的憂傷,分離中的纏綿,融入冰天雪地,霧吹云繞,禪意飄飄。想那真實的禪,不是虛無,不是枯落,而是于寂靜中玄觀風云涌動的氣勢。唐代的龐蘊居士對雪中的禪意有深刻的理解,龐居士與眾人談笑,走到門口,忽見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天地一片荒莽。眾人都很驚異和激動。龐居士望著蒼茫的乾坤,不由發出感慨,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漫天的大雪,在你的眼前飄落,你就可以盡情的欣賞天地間的奇妙景色。好雪片片,不是對雪作評價,而是一種神秘的嘆息,在嘆息中融入雪中,化作片片大雪,在空中飛舞。不落別處是不以時間看雪,當下自在,當下即悟。
?溫瑞安的《神州奇俠》說,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人生的美麗精彩,短暫,就像世人眼中的雪花一樣,無人能托在手心細細欣賞,人生就是如此匆匆,還沒等你回眸眼看,自己已經百年身。話說回來,雪的存在是幾乎永恒的,飄零地是每個季節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