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看了BBC一部紀錄片《Century of the Self》,講的是20世紀美國人心理、意識和欲望的發展。里面提到了兩個很重要的人物,一個是大名鼎鼎的Sigmund Freud,他認為人類的行為受無意識且非理性的沖動和暴力傾向支配,尤其在目睹了世界大戰的慘劇后。另一個是他的外甥Edward Bernays,Bernays對Freud的精神分析理論十分著迷,認為它完美的解釋了人的行為和潛意識的關系。這位知名度相對不高的人物是開創現代公共關系的先驅之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公關"。公關就是需要扭轉大眾對一件事情的看法,他最知名的案例之一就是受煙草公司之托說服了女性加入吸煙隊伍。他成功讓大眾認為吸煙這個行為是女性獨立、自主的象征。
當時的美國精英們見識了一戰和二戰中人類癲狂和非理性的行為,也逐漸接受了Freud的觀點,他們認為保證社會穩定的關鍵就是營造出一個幸福繁榮的氛圍去壓力潛意識中不好的部分,而可以使用的工具就是——消費。當時美國的社會現狀是大規模生產商品供給過多,人們的需求卻不足。而塑造公眾群體的意識,將商品的圖像和標簽和人們無意識的欲望聯系起來正是Bernays的強項,一時間就成為了政府和大公司的紅人。(他另一個政治的知名案例:《美國聯合果品公司與一九五四年危地馬拉政變》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8666301007vog.html)
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民眾已經完全接受了消費主義,大家覺得只要不停地消費,不斷購買更好的東西就可以變得更開心,越來越幸福,但實際上并沒有這樣。相反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心理問題。當時社會上主流的應對的是由Sigmund Freud的女兒Anna Freud引領的精神分析,主要是分析童年對現在的影響。大家去看進行心理咨詢和婚姻咨詢也是一種流行。這套方法是從處理戰后創傷開始慢慢開始的,瑪麗蓮夢露也接受過精神分析的治療。可她最后還是自殺了,一系列失敗的案例引發了人們對Freud觀點的反思。慢慢的一些反對的觀點和治療方法逐漸出現。其中最有名的一派認為認得潛意識的情緒是不能壓抑的需要釋放出來。由此引發了6、70年代開始一場自我解放的運動。很多人接受心理分析和群體治療(在一起肆意大喊或者其他出格的行為發泄自己),或者修煉靜坐冥想,企圖找到眾人口中說的那個與眾不同的自我。可事實是每一層的自我剝開以后又有新的自我,到底哪個是真正的自我呢。同時大家不想再為了表面的和諧關系和社會規則去壓抑自己,取而代之的是首先考慮怎么去滿足自己。
當然嗅覺敏銳的資本家們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變化——人們想變得與眾不同。加上當時生產技術的飛躍,公司有能力從同質化的大規模生產變成個性化的定制。于是商品又一次在輿論的鼓吹下,變為了自我獨特的象征。穿戴變成了自我標簽或者身份的一部分。企業家突然驚喜地發現之前眼看快要飽和的需求現在居然變的沒有邊界了。以前是要和盜夢空間一般把需求植入人們的大腦,現在是人們的想要與眾不同的欲望主宰了需求,而顯然人類的欲望顯然是沒有盡頭的。
政治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是精英們進行統治,選民們掉在了消費的蜜罐里面不出來。但現在政治本身變得和消費一樣,對于大眾,稅收就是他們的付費,精英需要聽取大眾那些相互矛盾的觀點。而且只是聽大眾的觀點制定政策會發現很多是短視且無效的。所以如何在民主——聽取大眾觀點和政策的長期有效一致上取舍和平衡也是一門新的藝術。
對于個人來說,或許不容易受到潛意識非理性的影響,但是對于一個群體來說,在《烏合之眾》書里也好,實際的郁金香狂熱也好都可以看出,集體非理性無處不在。
這是一個資本主義和消費至上的時代,從美國這些年的歷史可以看到消費的一路演化,也可以想象到我們以后的軌跡。消費確實拉動了生產力的解放,但無奈的是物質的豐盛實現了之后,如何過上幸福的生活似乎成了大家一個解不開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