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追趕時間,卻再也追不上你的腳步

? 我想您一定是知道的。關于我所有的事。

? 知道我是個很沒出息的人,傷心的事,從不愿想起,因為我在逃避。

? 知道我有很多朋友 但是我依舊會覺得孤單,會覺得無從訴說。

? 知道我到了適婚年齡卻遲遲不愿處對象,不是因為不愿,而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配。

? 三年了吧,我做過無數的夢,大多都記不起來。即使有時候會覺得有些夢很搞笑,想要收集起來,講給朋友們當笑話聽,就在夢里不斷的重復這個夢的情節,想要記憶深刻,卻總在清醒的那一刻,所有的記憶煙消云散。可是卻有一個夢,像是長在腦子里了,揮之不去。

清楚的記得那年是大三,做夢的自己痛苦到不能壓抑,于是那一年一直活在擔憂之中,直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前不久,夢境重復,驚人的一致,夢里的自己像是被丟棄的小丑,自己預演的人生,跟現實截然相反……半夜被夢嚇醒,淚流不止。

? 不愿身邊人看出自己的懺悔、無助。生活也是一如既往。媽媽說,你就像是永遠長不大的樣子。同事說,真想跟你住在一起,你真是個開心果。朋友說,你那么好……似乎一切都在正軌上,而我卻總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在改變,而且天翻地覆。

? ? 您知道我想您嗎?幾乎某一個字眼 ,某一件物品,某一首歌,我都會想到您,多么不想讓自己靜下來。靜下來,意味著深思,意味著我又要陷入回憶的漩渦。

? 2015年6月1日,我發的微博現在翻出來看,都會覺得很諷刺。

艷陽天?

? ? 我當時想這是一個美好的愿望。一定會美好。可是那天的艷陽天是難忘,是昏暗,是電閃雷鳴 ,是驚天動地……

? 每次寒暑假回家的時候,我就會想如果可以坐高鐵回家的話,那該多好。當時的自己假若能夠預知自己坐高鐵回家的緣由,以及自己坐在高鐵上如坐針氈的感覺 ,我確信我寧愿步行千里。

? 又是一年開學,我走的時候,您在曬太陽,臉色有些蒼白……我知道您已經意識混沌,依然蹲在您面前,說“爸,您一定好好的,等我暑假回來。”你沒說話,但是您張嘴對我笑了笑,我清楚的看到您的嘴里已經沒有一顆牙齒,瞬間紅了眼睛,慌忙站起,轉身,心里默念“一切都會好,一定的。”……那之后,在學校的多少個日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想讓舍友看到我的焦慮與恐懼,總是想辦法麻痹著自己。順帶寬慰著別人。

? 呵,再見您時……還沒到放假,我接到家里的電話,第一次接到電話,家里人的噓寒問暖,縱使讓我心生疑惑,卻也不愿去開口詢問,當時的自己是真的寧愿欺騙著自己吧。第二天,再接到電話時,家里人說“家里有事,你回來吧,也不要著急”。接到電話的自己,強裝淡定的回復“好”,便立刻掛了電話。別問我用了多大的意志力,讓自己鎮定,我不知道。但是那時的自己只是不斷的給腦子里,刻五個字“一定沒事的”,一直循環播放。收拾東西,舍友旁邊說的話,回答的有心無力,因為我不能讓我腦子里的五個字消失,我怕自己崩潰。我怕崩潰的自己影響到她們。

? 那便是我第一次坐高鐵回家,我坐在車上,帶著耳機卻沒有聽歌,沒有四處張望,沒有說話,沒有看外面,我怕,我真的怕。后來,我終于從千里之外奔波到家了,直到跟出租車司機揮手道別我都很安靜。媽媽站在門口,我無視了門口擺的各種東西,我說了第一句話“媽,我爸呢”。媽媽,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往里面走,徑直走進房間,看著我敬愛的哥哥,說,“哥,咱爸呢?咋不在房間”,沉默,直到有人說去“快,給你爸磕頭去。”……嗯,我錯了。我再次見到您了,真的,見到了。你躺在冰棺里呢,我看不見您的臉,您呢?可以看到我嗎?是不是就站在某個角落看著我呢?那天撕心裂肺的哭喊,給著自己一巴掌一巴掌的賞賜,大家都圍著我,有人抱著我,有人抓著我的手……他們不讓我接近您。當時的自己 ,多么痛恨自己……那天,木訥的換掉了自己回來穿的粉紅色短袖,粉紅色球鞋,粉紅色頭繩。

? 很久以后,嫂子給我說,在您生命最后的時間里里,您一直在看她,向她招手。嫂子說“爸,一定把我當成了你”。我知道的,您是愛我的,非常愛。咱們家雖然比別人貧困,但您把您能給的最好的都給我。我也惹您生氣,但是從小到大,您即使再生氣,都從來舍不得打我。?

每次想到您,我都會想到很多。初中,來回二十里路,買不起自行車,我一直騎著一輛破爛的二手自行車,總是壞掉。我對您說,下次如果它在壞掉,我就要扔掉它,隔天家里放著一輛新的。

家里除了您從不會有人去學校看我啊。高中的時候,你去我們學校看我,我的同學都以為您是我爺爺,那天的您是要去西安找工作的,發著高燒,舍不得買藥,給自己留著路費后,把身上的錢都塞給了我……

? 因為一個不重要的東西落在了家里,您騎著自行車給我送到縣城,來回60多里路呢?還給我說,我怕給你弄臟了,專門買個袋子給你裝著。

高中畢業,因為我報考了外省,您大發雷霆,質問我為什么要報考那么遠……最后您過我準備上學要用的東西,還讓我哥必須送我去學校。

大學,每次坐火車回家,您都一路上給我打電話:上火車前,坐上火車,以及火車行駛途中每隔不到半個小時你都會給我打電話。我嫌你煩呢,現在我多想在聽到您的聲音,我一定要錄下來。

? 快三年了,做過無數次的夢,卻從來沒有夢到過您。我時常想,您一定是怪我的吧,所以從來不給我托夢。即使我是一個相信無神論的人,也想知道您過得好不好?您還未等女兒長大,就悄然離去。我很想聽您的聲音,即使是在訓斥我也行。我很想您,很想。


我愿意追趕時間,卻再也追不上您的腳步。

? ? 您知道嗎,如果可以重來,我愿意聽您的話。如果可以重來,我愿意丟棄所有的倔強。如果可以重來,我愿意一切聽您的。

圖片發自簡書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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