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學的時候,語文課本有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背影》,記述了二十歲那年,父子倆車站離別時的情景。
父親送別愛子,為其忙前忙后。幫兒子照看行李,又與腳夫討價還價,還挑選了一個靠車門的座位,臨別之前還執意要去幫兒子買些橘子,路途中可解渴填腹。于是,就有這樣一段經典的動作描寫,詳細拆解了父親的行為:身材發胖的父親跳下月臺、穿過鐵道,買到橘子后再又吃力地攀上月臺,直到帶著橘子回到兒子面前……
看著父親的背影,兩次紅了眼眶。也許,不止兩次。
很多人,也許是在那一刻看到父母親佝僂的背影,緩慢的步履,或者滿頭銀絲,才懂得了世間的不舍與深情。
是的,背影也許是記住一個人更好的方式。
在很久以前沒有攝影照片的年代,畫師是很受人們敬重的職業。記得小時候我畫畫的時候,身邊總是圍滿小同學小朋友,其中不乏怯生生提出要求的,“幫我畫一張好嗎?”我其實只是喜歡隨心所畫著玩而已,也只是剛好畫得比較好看而已,并沒有報過興趣班、特長班研究過畫畫的技術,哪能攬下那么多光榮又艱巨的任務呢。后來大人也說,這孩子有天賦,以后可以學鄰居的叔叔幫人畫肖像。
再后來,攝影及信息時代到來,肖像畫師的職業悄悄被技術取代,也逐漸被人們淡忘。十多年前,誰的家里能有一臺數碼照相機、錄視頻的DV機,就特別讓人羨慕。如今,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硬軟件的快速升級,拍照變成了成本極低、人人可為、隨走隨拍隨時分享的生活方式。
發黃的老照片會隨時光而蛻變,人的面部細節可能逐漸模糊。而再好的拍照質量和修圖技術,也可能隨著內存裝滿而刪除或者硬件的損壞而遺失。
一個人的面貌,會隨時間慢慢改變。所以,不要太努力地去記住一個人的樣子。除非是早逝的青春如明星那般璀璨,才會擁有永恒定格的容顏。
——不如,我們記住他的故事,我們記錄他的故事。
于是,便有了《 背 影 系 列 》這個攝影專題。大致是從2011年畢業后,我擁有了第一個能拍照的智能手機開始,就有了拍攝這個專題的想法。
《 背 影 系 列》顧名思義,是一個只拍背影(偶爾有側影)不看臉的專題,在這看臉的時代,它是最不奢望顏值的。最想留心抓拍日常生活中的小細節,去記錄那時刻那人的故事。也許進入相框的,是身邊的親人、朋友,也許,只是匆匆趕路、走到我前面去的路人,連正面打個招呼也沒有。
我是有可能不會忘記你,但我保證一定不會忘記你的背影。
618,父親節。特別選取了一組照片與大家分享。
父 親 們 的 背 影
╲ 愛情,也許是一切故事的起源 ╱
美術館門前的大黑板
路過的人們寫上自己的祝福和愿望
他似乎在寫心上人的 名字
聽著:以后所有的 臟活 粗活 重活
你 在一邊看
我 來負責搬
下班的晚上走回城中村
愛情有時 不看臉 不要臉 不顧一切
人群中 我們只管我們的幸福
管別人的世界有多忙碌
天晴了晾曬衣服 枕頭 襪子
還有一起滾過的床單和毛毯子
╲ 親情,是一切幸福的來源 ╱
如孩兒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誰要下車
(驚險,請勿模仿)
不鬧不鬧,很快就到
帽子是你的,面包是你的
老爸也是你的
下次再敢調皮
你去叫天王老子
看看誰來幫你推輪椅哦
╲ 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性感狂飆 ╱
看不到的背影,才是偉岸的背影
他拖著 別人的一家的財產
用汗水 討自家的生活
他,喝酒打架進了醫院。
他,前來錄口供。
恰好撞見這一幕。
改造世界的人,
一筆一劃,
揮霍著力氣。
他說:有一次剁排骨不小心砍到手指,
一大塊手指肉都快掉下來了!
痛啊!幸虧及時到醫院動好手術!
你是電
你是光
你是生活的希望
每一塊璞玉都像是一個孩子
每一個孩子都如同一塊璞玉
發現天賦 精雕細琢 引導成才
╲ 也別忘了,他曾經是小孩 ╱
在佛山里水的大院子。
“狗爸,我剛弄了屎啦!”
“趕緊洗洗思密達。”
(這一則是給鏟屎官們看滴)
我的滑板車
時尚時尚最時尚
溜達肯定棒!
╲ 歲月,留給年華珍貴的禮物 ╱
終于一天,世界慢下來
相互攙扶繼續前行
你是我的拐杖,我是你的遮陽傘
孩子長大各有去處
時光一去不復返
我們放歌致青春
陽光 露水 清晨
鳥鳴 叫醒 耳朵
清風 竹林 周末
╲ 還會有更多背影,更多的故事 ╱
他的痛,有人懂。
走過的路,
都變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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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系列》攝影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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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語 :
? ? 這些照片也許正是你的背影,也許你也可能走進這樣的場景中。
? ? 這些背影也是千千萬萬個你我他們的千千萬萬個父親,之一。
? ? 讓我們感恩!
? ? 感恩制造生命、創造生活的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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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延伸再閱讀……
背 影
? ? ? ? ? ? ? ? 朱自清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父親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回家變賣典質,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慘澹,一半為了喪事,一半為了父親賦閑。喪事完畢,父親要到南京謀事,我也要回北京念書,我們便同行。
到南京時,有朋友約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須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車北去。父親因為事忙,本已說定不送我,叫旅館里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頗躊躇了一會。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了。他躊躇了一會,終于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去不好!”
我們過了江,進了車站。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行李太多,得向腳夫行些小費才可過去。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于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座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托他們只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么?我現在想想,我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干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輕松似的。過一會兒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里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謀生,獨力支持,做了許多大事。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發之于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于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他的兒子。我北來后,他寫了一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