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家鄉在淮右的濠州,起來鬧革命時跟隨他一起干的也都是淮右地區的人,其中農民居多。在傳統社會里,農民的鄉土觀念、宗族觀念很濃烈,反映在朱元璋身上,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里,他率領家鄉的父老子弟沖鋒陷陣,生死與共,由此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朱元璋勢力的壯大離不開那些老鄉們的積極參與,因此在朱元璋政權中淮右地區出身的人自然成了主干。
朱元璋為淮右老鄉們加官進爵
大明開國后,淮右的那幫草根全成了大明皇家的權貴,中書省“俱樂部”幾乎全是淮右集團的人控制著,宰相李善長、大將徐達、常遇春、馮勝、信國公湯和、穎國公傅友德、涼國公藍玉、梁國公胡顯和開國公常升等幾乎全是淮右的人,且都被封為公爵。
除了賞賜和封官以外,朱元璋還通過聯姻的手段把淮右的功臣籠絡起來,想以此永遠“為我所用”。
朱元璋為何要防范淮右的那些老哥們
就在優渥、隆升淮右功臣的同時,朱元璋又采取了另一手段來防范他們。之所以要這樣,不外乎三個方面的原因:
A戰爭年代的多次政局變化,尤其是1362年發生在自身陣營里的淮右驍將邵榮、趙繼祖的謀反和謝再興的叛變給了朱元璋很深的負面影響。
B朱元璋草根出身,沒有一點兒家底,也沒有什么“天生圣人”的神秘光環,大家都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靠的就是家鄉淮右地區的大老粗兄弟拼命博弈才最終取得了成功。皇帝是打出來的,憑什么你朱重八可以當?還不是我們大家的功勞!朱元璋最怕的也就是淮右老兄弟中突然冒出第二個朱重八來,所以要在溫情關懷下加以防范。
C朱元璋心理有著嚴重的創傷,極度的貧困、自卑,好不容易有了一番大事業,往事不堪回首啊,自己輸不起了。因此要防止別人竄到自己頭上去,那誰會干這種突發的謀反?那些有兵有權的功臣們最容易做這等事。
朱元璋如何防范淮右功臣集團
朱元璋對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兄弟分防備很早就開始了,花樣也很多,總結起來,大約以下幾個方面:
A收養干兒子,等他們大一點兒就派到部隊里去,實際上是擔當監軍作用。“養異姓為子,……以之守邊御敵,較諸將帥尤可信也。明祖初起,以匹夫舉事,除一侄(朱文正)、一甥(李文忠)外,更無期功強近之親,故亦多養異姓子,幼而撫之,長即命偕諸將分守,往往得其力”。(趙翼《二十二史札記》)
B四處安插特務進行秘密監督。朱元璋安插對象似乎沒有固定的,凡是懷疑到某人,即使你的地位再高,即使你與他關系再鐵,只要他惦記著你,就有你好看的了。就拿那個從蒙元投降來的張昶來說,他本沒有叛變,但他身邊的“好朋友”楊憲就是一個特務,所以他的結局很是悲慘。雖然中書省由朱元璋的老搭檔李善長主管著,但他也一直受到楊憲、夏煜等特務的暗中監視和讒毀。
C運用傳統禮法加以約束。明初開國朱元璋在國家綱紀中制定了各種禮制和法令,按理說應該對于大明帝國每個人都有約束力,朱皇帝也要求大家包括功臣勛舊嚴格遵守,嚴格“自律”。但自律能有多大的效率?特殊人群特殊地位的人就能做好自律?恰恰相反,這樣的有權有勢者是綱紀的頭號破壞者。自律不行,有人監察,朱元璋也搞了,但那些鬧革命的大老粗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哪兒管的了那么多的禮和法?為此,洪武三年十月朱元璋采納監察御史袁凱的建議,讓中書省和御史臺延聘儒士在午門給諸將講授經史和君臣之禮,即相當于文化知識補習。按照朱元璋的君臣理想,通過這樣的學習,“庶幾忠君愛國之心,全身保家之道,油然日生而不自知也”。《明太祖實錄》
糖衣炮彈——明代的“鐵券”榮辱榜
此外,朱元璋還通過賜予功臣鐵券的手段,勸誡功臣遵紀守法。據說朱元璋為了搞這種功臣鐵券,還專門打聽歷史上到底是怎么搞的。后來朱元璋從民間借到了一個唐昭宗時期的鐵券,外形像瓦片,正面刻著功臣的立功受獎記錄,中間刻著犯事和寬免的數目,“以防其過”。鐵券一式兩份,功臣一份,皇宮內府一份,一旦有事,拿出來核對。
雖然那副鐵券相對多的記錄了功臣的過失,但這種方法對于那些臉皮厚的武夫功臣來說,效果并不大,為此,朱元璋又常常采取一些說古道今、軟中有硬的說教,來勸諭那些功臣尊禮守法。
下發最高文件——有九件事決不能做
朱元璋對鐵券“榮辱榜”的形式還不滿意,就又轉開了腦洞,在洪武五年想到了一招——發布《鐵榜申誡公侯》,明確申誡公侯,即明明白白告訴大家,哪些事不能做,而且內容不能多了,多了,這些莽夫記不住。
共有九條,大體內容就是,不得私自收受財物,不得私自招兵買馬,不得強占官民不動產,不能隨意支使官軍,不得讓家人、管家或家丁仗勢欺人,不得瞞報差役和徭役數目,等等。
這九條是明代公侯不可逾越的天條。事情到此,應該差不多了,但朱元璋還覺得做的不到位,于是不久又御制了《資世通訓》,直截了當的告誡功臣要“勿欺勿蔽”,要忠君,要勤儉。
從朱元璋采取的這一系列措施來看,他對功臣們始終是無法信任的,當朱元璋感覺制度約束也不能百分百管用時,就動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