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英雄”帶著困惑前來,他問:愛情是什么樣子的東西?
是的,這個問題足夠老,英雄無法避免。對于這個問題,每個英雄都困惑過,他們的困惑不盡相同,各式各樣都有。
我始終安坐在某處,我的任務只是等待,然后在英雄面前變身,有時候變成慈愛的女神,有時候變成面目猙獰的女巫,歷險而回的英雄會發現我從未離開,會醒悟原來女巫和女神是同一個人。
這是一個期待愛情的英雄啊,于是我變成了女孩出現在森林入口處,就像約定好的那樣。
“你好哇!”英雄說。
“你是誰?”女孩問。
“我是你的所愛,不是超人,是個英雄。”英雄接著又補一句,“或者是狗熊。”
“我喜歡英雄,”女孩說,“我最近發現我無法保護自己。”
“保護不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就是能量不足的意思。不是力量,是能量,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愛人。”
“我有個困惑,”英雄說,“人這一生會不會只愛一個人?”
女孩也困惑,“我不知道我的能量還夠不夠愛一個人。”
英雄自己回答:我覺得不會。
英雄又問:為什么那些女人老是問男人到底愛不愛她?
女孩說:我一般問的是‘你為什么喜歡我’。
英雄調皮了一下:因為你知道我愛你。因為我問的那些‘如果’你都能回答。我喜歡那些問題之下的深層的你。
女孩說:有些人喜歡我是因為需要我,有些人喜歡我是喜歡我。
英雄說:我不需要你,除非做愛,這是兩個人的運動。
女孩說:這個喜歡挺好的,我喜歡這種喜歡。
英雄說:我忍不住喜歡你,夢想和你在一起。
女孩說:我懶得和你在一起,但我想要你的‘心’。
英雄說:我的心還沒被誰占有呢。
女孩說:占有?我不想占有,我想要那個亮晶晶的,我就要那個。
英雄說:還想挑?
女孩說:我只是想摸一下……恩,確切地說,我想近距離欣賞一下。
英雄說:我要求也很低,無非是靈與肉的結合,想知道融入另一個生命是什么境界,為什么那么多有智慧的人會著迷于它,想體驗世界上最美的東西,而不僅僅是‘性的’。
女孩說:我們的想法相當接近。
英雄說:所以我不必問你喜不喜歡我,喜歡我什么。
英雄說:我又來了,你是不是已經愛上我了?
女孩說:是啊。云都告訴你了嗎?
英雄說:雨說的。前陣子刮臺風,它說了兩天兩夜。我現在才聽清楚它說什么。
女孩說:啊,原來是它!雨這家伙說話顛三倒四,表達亂七八糟,確實很難聽清楚呢……所以我才選了它。
英雄說:它還說,某某人腦瓜不好使,以后要讓著點,還很野蠻,最好不要較真。
女孩說:那肯定是你耳朵不好,聽錯了。
英雄說:你的信使口齒不清,就會噠噠噠,像瘋掉了的摩爾代碼。
女孩說:里頭裝著秘密呢,哪能這么容易讓人聽了去。
英雄說:秋天來了,你還有什么信使?
女孩說:落葉啊。
英雄說:但我住的地方沒有樹,我只有一株梔子花。
女孩說:但我又不認識它。
英雄說:要是有一天你跑了,我應該傷心嗎?
女孩說:傷心了,就應該傷心,沒有傷心,就不應該。
英雄說:你不會跑。
女孩說:被你這么一說,確實有些不舍得了。
女孩說:我愛你,于是我讓你離不開我,那么我的愛是假的。
英雄說:我愛你,于是我讓你變成你,將你推入‘新世界’,那么我是愛你的。
女孩說:愛和自由在一起,而婚姻和束縛在一起,你說諷刺不諷刺。
英雄說:婚姻對我來說,就是合法地生孩子。
女孩說:對孩子而言,結婚是必要的,一是因為在這里,這樣他才能合法地存在。二是婚姻的束縛就是為了讓孩子在安穩的情感環境下長大。
英雄說:我想自由自在地愛。你不要怕老了嫁不出。
女孩說:不怕呢。婚姻的本質都已經赤裸裸在眼前,嫁娶算什么呢?
英雄說:我最怕的就是到了某個年齡別人讓我要娶了她,要結婚生子。我覺得我準備好了,我就會這樣做,而不是他們來決定我什么時候準備好。
女孩說:愛和自由在一起。在我們相愛的時候,應該感到‘自由’和‘溫暖’才對,否則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我想,到了我想體驗母親這個身份的時候,我就會結婚,找一個同樣想體驗父親這個身份的人,我們一起體驗為人父母的感覺。然后18年,我便會放棄母親這個身份。
英雄說:對呢,我也不想為他操心到老,我把他撫養到一定年齡,就讓他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女孩說:你會不會是另一個我,異性的,鏡像的,世界的另一個我。
英雄說:啊啊啊,上個月我確實在想,我到底想要怎么樣的女人。
女孩說:可能和我一樣吧。
英雄說:渴望自由,渴望獨立,渴望深刻,渴望豐富。最后我發現,那不是另一個自己嗎?我當時的結論是,我不可能找到這樣一個女人。然后你就出現了。
學生時期,一個胖胖的女同學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另類。其實我真的是個另類,所以我覺得真的很難很難……找到另一個另類。
我以前很少使用愛字,我覺得愛,感情要非常真摯才能用。
我忍不住要愛你,我覺得真是貼切。
為什么你要出現了呢?
女孩說:因為到我要出場的時間了。
女孩:我的英雄啊,我已經將秘密都裝在雨里,將雨裝進瓶里,扔進了危險的大海中,當你從鯨魚的肚子里出來時,它會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