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約見面了,好在除了彼此的容顏不再年輕,倒是在人海中還是極易認出的。她嘆息時間改變了太多,我說是我們改變了自己。兩人的回憶僅僅停留在十年前的求學時代,純真、性情大概是學生時代最珍貴的東西了,自那分別這中途的十年彼此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竟然也默契到好像從來沒有相識過,沒有任何聯系,連回憶也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七零八落的拼湊不了多少。深追我的內心,大概是被世俗的紛紛擾擾牽絆到精疲力盡,不愿去打開自己的心門走出去,也不愿別人走進來,怕自己的不堪成為笑話,也怕人走茶涼刺痛我的內心。本能的盡地主之誼招待她,都在努力的回憶十年前的故事,不是我忘記了什么,就是她忘記了什么,好在相聊甚歡,有些欲罷不能了。
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莫過于生死離別,生命不可承受之輕便是這人情冷暖人走茶涼了。
帕斯捷爾納克說: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么幾個瞬間。
我本是個不善言談的人,在社會中摸爬滾打數十年反而越顯木訥,社交恐懼讓我更獨處,多愁善感亦愈加明了,偶爾思緒亂如麻,好在還能在靜思的時候保持清醒,哪怕是旁觀塵世紛擾,倒也不忘剖析自己。至于她,我不想去深挖過去種種,我更想去相信命運的安排。
友人走后數日我都深陷回憶與思念,突然發現是兩顆相似的靈魂被孤獨太久,在歲月里跌跌撞撞,跨越千山萬水竟然碰撞了,那一刻是心靈的慰藉,是一種靈魂的歸屬感。我們不去撕裂對方的內心的創傷,那一個擁抱足以融化心底的冰霜。人總是把傷痛包裹起來,像受傷的小貓在陰暗的角落獨自舔舐傷口,直到結疤痊愈。最終也能遇到一起圍爐取暖的那個人。
電話里我說,我給咱倆定制個杯子吧!為了紀念我們十年前的友情,也為了延續十年后的余生,她笑了說聽我的,等我去她那邊了一起用。
快樂從來都不只屬于孩子,成人的快樂有時候是那么的簡單,又珍貴,若不是怕別人笑話,我真能邊走邊蹦跶起來。夜晚輾轉反側的我在網上精挑細選杯子,終也不忘咬文嚼字的自填兩句詩再三叮囑刻制人員小心謹慎。滿心的期待她能收到。五日之后她打電話說杯子收到了,很喜歡,但不解我為何要寫“滄海桑田繁花盡,斷腸天涯思伊人”刻于杯身。我還是沒有告訴她為什么,只是胡亂的搪塞過去了。自那再次相聚的念頭更迫切了,甚至是望眼欲穿。
很多時候我們沒有必要深究是否有緣無分,沒有必要擔憂下一站她或者他是否要下車,能陪自己多久,只要你擁有快樂,只要感覺對味,無論愛情的友情的,彼此去信任往前走,幸福其實一直在身邊。
季羨林說:人生無常,無法抗御。我在極端的快樂中,往往心頭閃過一絲暗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不知道上天安排了我怎樣的余生,現在我只知道她出現的剛剛好,無論彼此都遭遇了怎樣的落魄,離別或者背叛、傷痛,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她找到了我,我等到了她,這就足夠了。心靈的契合永遠大于世俗的羈絆,同是天涯淪落人,友人,愿余生我們是彼此的光。
兜兜轉轉十余年,原來只為與你重逢。坎坎坷坷人生路,再度回首你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