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艷的色澤,裊裊上升熱騰騰的香氣,精致的擺盤,有時候花幾個小時在廚房搗鼓出來的,不僅僅是一道菜,一碗湯,而是一種成就感、儀式感,一種取悅自己,為生活增加情趣的生活方式。
我家在那個偏遠的山腳下,群山重巒疊嶂,延綿不絕。山路十八彎,幾百公里的距離,阻斷了望向家鄉的視線,也阻斷了家的味道。
我從高中開始住宿,從那時候起,住家飯就成了一年只有幾次的盛宴。飯堂的伙食,僅僅讓我處于生存的水平線上,談不上生活。所以,一年365天,我總有那么300多天會想念家里的飯菜香,懷念一家人圍在圓桌旁,一邊眉開眼笑聊聊家常,一邊看著筷子在碗緣翩翩起舞的場景。
大學,我來到了一個離家更遠的地方。回家的次數更少了,思念的分量也越來越重。念家成疾的我甚至連夢中也會經常見到家里小廚房那穿堂風,那燒的旺旺的柴火,那食物倒進灶臺的大鍋中活蹦亂跳滋滋的聲響,那熱氣騰騰飯菜端上桌圍桌而坐的談笑風生。
幸好,大學的宿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剛剛好容得下幾個鍋碗瓢盆,剛好容得下一顆思念的心。
沒課的時候,偶爾會躲過宿管阿姨的監管,偷偷在陽臺做個簡單的家常小炒,蘊蘊的菜香,成了漫漫離鄉求學生涯一味解思念之毒的良方。我回憶以前在家媽媽做飯的場景,照葫蘆畫瓢地做釀豆腐、釀苦瓜、蛋卷、甚至是下一碗普通的番茄雞蛋面,好像真的在這里面找到了家的味道。
一個家常菜,那不僅僅關于胃,還有離鄉在外的追夢人關于媽媽與家的回憶。
現在畢業了,跟兩個小伙伴住在一個屋檐下,這里有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還有一個像模像樣的廚房。吃膩了外賣的我,走上了學做飯的道路,美食公眾號、百度食譜、向小伙伴請教,時間一久,竟然也可以端出像模像樣的三菜一湯。
漸漸地開始喜歡上每天下班回來逛菜市場的日子,那市場的喧鬧,給平淡如水的上班生活增添了些許鮮活的氣息,看著綠油油的青菜、紅紅的胡蘿卜、活蹦亂跳的鮮蝦在手中變成盤子里那一道道菜,心中涌動著的是對生活美好的滿足。
在回家的路上問問舍友今晚要不要一起回來吃飯,一起討論周末吃什么,一起分享一份家常菜,分享柴米油鹽冷暖甜酸。生活沒有一帆風順心想事成,卻也還不錯,不算太糟。畢竟,身邊還有幾個可愛的人兒在等我回家吃飯呀。
共跨盡冷及暖甜和酸才可以算是共存,能共患難才是認真的有緣。
生活是什么?
不僅僅是生下來,活下去。這頂多只是生存。
生活就是,生下來,漂亮地活下去。
生活,確實會在平淡中慢慢磨滅我們的熱情。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本著一顆滾燙的赤子之心,去發現這個平凡無奇平淡如水的日子中的閃光點。用一種欣賞的態度去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做飯,不過是讓這生活過得更有味道的一味調料,但是也是一劑良方。
我不知道我媽媽那個年代做飯是不是出于對家務這常規任務履行,但是我想,到了我們這一代,如果不愿意沾染陽春水,我們已經可以靠點外賣生存下來了。真正讓我們堅持下來的,是那一份對生活的追求,把自己的心思融進飯桌上的一蔬一菜;是那份離家千萬里,卻仍魂牽夢縈的對家的思念;是平淡流年里,飲食男女靠一日三餐經營著的甜而不膩的感情。
在我看來,做飯,并不是為了取悅朋友圈的好友,也不是為了討好男友,更不是為了讓未來的婆婆喜歡你,自始至終,我們只是喜歡像魔術師一樣,在廚房把普普通通的食材,變幻出各式各樣的食物。
生活需要儀式感。做飯,不過為了取悅自己。我們生來自由,做一點自己喜歡在意的事情,難能可貴。
這樣即便人生有風雨,生活有艱難,至少還可以在傷心苦悶的夜晚,自己給自己做一頓熱乎乎的飯菜,來給胃打個暖暖的底。
愿最后的最后,我們都能這樣漂亮地取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