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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人妖魔仙的生死雖是神君定的,可其中的命數卻是自己爭取的,她們本就不屬于凡間,在這里做得多了,改變了他們的命數,卻是觸犯了各界彼此都遵守的規法,歷劫之時會加倍償還。
說起之前對妍娘之事的處理,也不過是改變了妍娘是被迫還是心甘情愿這個方式罷了,于結果卻是沒有任何影響,就算她不插手,那媚珠仍然是會回到喜喜體內,她只是順水推舟,得了個便宜人情債。
可是對這小孩子,不僅一無所知,身世又如此不合常理,還是避開為好。
“大姐姐,我叫月牙,可以跟著你們嗎?”耳邊突然傳來小孩脆生生又怯懦綿軟的聲音,嚇了正竊竊私語,打了主意溜走的兩位少女。
一妖一仙轉過頭看著站在不遠處一臉期待的小孩,目光灼熱,欲哭未哭,頓時,池蕪和千知滿臉通紅,心里泛起難言的心虛愧疚。
池蕪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把心一橫,回過頭來只看著千知,示意她拒絕。
“這......”千知懂池蕪的意思,暗罵池蕪沒良心,這樣尷尬又殘忍的事她怎么做得出來,她可是對小貓小狗都下不了狠心,更何況是個可憐的孩子。
千知看向那孩子,一時間竟覺得只剩她二人,安安靜靜地對望著,千知看著那孩子緊緊地拽著自己的破破的衣角,不安緊張地看著他們,翠綠的瞳孔里閃著淚光,那無助的模樣觸動了千知。
她素來心軟,念及早年間也曾過得如此狼狽,回憶藏在心底深處,在這時候不受控制地侵襲而來,“好”字脫口而出。
直到看到小孩露出真誠暖心的笑意,一臉感激,千知才驚醒過來。
這一路且是福是禍還不知,現下還要帶著個奇怪身世的妖怪!
千知換了副憨笑的面孔,回望池蕪。
池蕪扶額,對這結果也沒太在意。
有些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算他們千方百計地避免改變別人的命數,可是誰又知道,與之相遇,相互影響對方的命數,是否本來就是既定的命數中該出現的事呢?
池蕪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畢竟一想到可能這是從冥爺那里搶人,日后指不定在歷劫時被各種編排她在人間胡作非為,到時雷公電母不饒情,可是難堪。
就這樣,一妖一仙只能暫時帶著個小妖怪。
“我叫月牙。”
一通忙活,小孩子穿上了干凈的衣服,扎著兩個可喜的花苞子,圓嘟嘟的小白臉,唇紅齒白,笑起來左臉上有個深深的酒窩,別說,這么一拾掇,還真是個嬌俏嫩萌的小女娃。
眼睛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凡人的眼睛,那翠綠色讓池蕪給掩蓋了去,那瞳孔......實在太引人注意了。
月牙這名字還是個偶遇的乞丐婆婆取的,聽其他人說,那婆婆原先也是望族之女,不過父親犯了事,一夜之間便如螻蟻,茍且偷生罷了,她是不懂什么叫望族,只知道很有錢了,不過那時那婆婆對她說的話,她卻記得十分清楚,那婆婆給她取名月牙,希望她像天上的月亮,日后成為眾星相互維護羨艷之人......
“月牙這名字不適合你。”池蕪捏捏小孩子的臉,又軟又細膩,就像樓下的桃花餅,摸著真舒服,煮著肯定很嫩,眼里笑得狡黠。
“那叫什么啊?”小女娃歪著頭,軟糯地問道,滿臉好奇,完全不知道這個好看的姐姐其實有著小巫婆的心。
“叫包子。瞧這發型,這臉,活脫脫一個小籠包。”池蕪回答道,抓著小姑娘的丸子樣的球球頭發,煞有介事,言辭之間十分正經。
小孩的臉瞬間黯淡了下來,哪里像包子了?她還小,長大了必定就瘦下來了。
“池蕪,這頭發我扎的,若是看不順眼,你來啊。”千知正擺玩著客房的花盆,一聽池蕪的調侃,諷刺了她一早上的成果,立馬出語表達不滿。
“阿知活得越發像人了。”池蕪聞言笑意微斂,鳳眸一瞇,神色莫名。
說話之間,小女娃的頭發已經由花苞頭變成了兩個順貼在肩上的小辮子,,圓圓的臉也遮了些,整個人看起來恬靜了不少。
千知回過頭看著池蕪用靈力做的簡單的發飾,有些泄氣,自己一大早辛苦做出來的頭發,不知扯掉了這小孩多少秀發,弄好后依然有些許雜亂,倒還不如像池蕪這般,微微施力,便使得頭發整齊雅觀。
池蕪說的是,她竟不知不覺的,習慣了人類的方式,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雖然從一開始,池蕪讓她在人界就按凡人的方式生活,可是......她未免也太習慣了。
小月牙在心里計較著池蕪的說辭,越發像個人?也就是不是人咯?跟自己一樣么?為什么看起來除了比她見過的小姐們都好看之外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呢?為什么......
一時間,房間里再沒人說話,各有所思。
池蕪隱去了月牙的綠瞳,三人出去逛了一下午,一路上,月牙由害怕到發覺自己沒有被人注意而變得十分興奮,期間池蕪和千知一直鼓勵著她,最后總算看見她活潑爛漫的一面,不由得心感安慰,為小女娃買了些好看粉嫩的衣服,見并未出現什么新鮮事,也并沒聽說什么特別的事或者傳言,買好衣物后便回了家,決定再休息一日,第二日再出發去下個城鎮。
月牙年幼,千知又不喜與人同睡,便跟著池蕪睡。
今夜很平靜,沒有昨夜的風雨,散開的幾點星,天空深藍,空氣中帶著點初夏的悶熱,幾聲蟬鳴,幾語蛐蛐,
月牙今日太過興奮,又在街上蹦蹦跳跳了許久,回到住所也是累極,池蕪便早早熄了燈,一人一床薄被便沉入了睡眠。
池蕪本來睡得安穩,不知為何突然就驚醒了,這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么些天每晚總要醒上那么一次,也不知是夢見了什么,這樣急迫地想要回到現實。
倒不知是否是她一直探索的記憶......
沒關系,再過不久,就能知道最早到底發生了什么了。
池蕪摸摸額頭,撫干額上的薄汗,一時間盯著上方的幔帳怎么也睡不著了。
突然感覺身邊有動靜,抬眼望去,卻發現一個男子站在她們床邊,綠色的靈力之光從他手中生出,在房間里忽明忽暗,盡頭連接的是月牙的身體。
池蕪有些驚訝,也不覺得害怕,她能察覺這股力量之中的善意,連忙隱了氣息,只安靜地看著那男子的動作。
雖然綠光之下看不大真切,池蕪也能覺察到這男子眼中的緊張,不多時,那光源慢慢地弱了,最后消失,池蕪借著外面的月光,只見男子彎下腰,似乎力量脫失,一時難以支撐身體。
休息片刻,男子站直了身子,向床上的人看了一會,池蕪當然不會自戀到覺得這男子看的是自己,很好奇這男子與月牙是什么關系,明明看起來是很在意月牙的,也知道她的去向,為何不帶著她?
她可不可以猜想,月牙其實是這男子故意送過來的呢?
企圖呢?觀這男子的氣應是人類無疑,不過應該是個修仙者,身上有濃厚的庇佑之氣,但是隱約中又摻雜著一種說不出的雜亂氣息,只是為何會跟個小妖怪糾纏,還將自身的靈力輸送給她,這靈力的輸送,可是很傷元氣的,需要好幾日的月華吸收配合著修習心法才可重聚。
難不成,這男子是月牙的棲宿者?
這事......可真是復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