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名應該叫“愛榮”,陰差陽錯的,戶籍警填寫戶口頁時作了“艾榮”,于是她一生和草木結下了不解之緣。她說,或許自己就是草木之命。
艾榮姐姐的筆名很多,水仙,谷語,晏然,蓮蓉……雖然我不喜歡她頻繁地更換馬甲,但是,或許每一個名稱背后都有一段別人不可知、不可解的心事。
仿佛和她相識許久,也許是一個村里長大的,也許是一同讀過書的,也許是一起乘過車的——總之,我竟然想不起來第一次見她是在哪里、因為何事,又是怎么走開的——又或者,也許我們從來沒有從彼此的視線里走開過走遠過……
晏然:小園香徑獨徘徊
字典上“晏然”二字的解釋有三,一曰“安寧、安定”,又曰“安適、安閑”,三解為“晴朗貌”。現在,我的數百名QQ好友都備注了真實姓名,她這個名字我一直沒有備注。我覺得她就是那樣一副安寧、安定的神態,個子不高,黑黑的,微胖,笑起來像個晚秋的紅梨,給人的感覺安逸閑適、悠然自得。她仿佛就在近處的素簽上寫著小字,仿佛就在午后的陽光下品茗靜讀,仿佛就窩在沙發上織毛衣,或許就在洹園的小徑盯著一朵小花凝神……
每次在QQ列表里看到她的名字,就會想起晏殊的名句——小園香徑獨徘徊。此刻,不知艾榮姐姐在何處香徑徘徊?
水仙:本是水中仙 何須苦修煉
水仙——這個名字和她本人完全不像:水仙潔白,她微黑微胖;水仙孤傲,她親和熱絡;水仙自戀,她尊重自然界的每一粒微塵。
據她博客解說,是取“不用修煉自成仙”、“自云本是水中仙”的詩句而名,“雖沒有那么大氣,但總是和仙貼上邊了”——可能她本人想幻化成那種輕盈、纖細、柔弱的水仙樣女子吧——每個女孩心里都住著一個公主,我能理解。
其實,她的仙氣就在她的字里行間。她本是水中仙,卻還苦苦修煉,這讓我十分敬佩。第一部個人文集《失散的杏花》出版之后,她一鼓作氣,正在寫《洹上草木記》,從夏日寫梓樹開始,蜀葵,石榴,楸樹,女貞……無不入她的筆端。半年時間,已有五六十篇,幾近十萬字。她早上五六點便起來在河邊拍攝花花草草,晚上下班回家在燈下寫草木之章,真的是一個非常勤奮的人。
我曾編發過她的一篇短文《植物是最好的宗教和信仰》,她說:“癡愛著植物,在自家不大的陽臺上,用三百六十個日日夜夜的日月星辰見證著幾十盆植物的榮枯興敗。它榮我榮,它枯我枯……”讀著這樣的文字,再琢磨她的名字——水仙——她已經皈依了。
谷語:沉甸甸的谷穗低垂著頭,注視著腳下的土地
谷語——不知道艾榮姐姐是不是谷雨之日出生的,更不明白她與節氣諧音的昵稱暗含什么玄機。我依稀記得姐姐曾寫下過一組二十四節氣散文,我陸續編發過幾篇,卻對“谷雨”篇沒什么印象。我想,依姐姐對自己“草木之人”的命運判斷,這個名字也許和節氣的關系不大,倒是和谷物關系更大。
姐姐家是韓陵的。韓陵,因“韓陵片石”“韓陵秋霽”而聞名,雖不像龍安區馬投澗、林州東姚鎮一樣盛產小米,但也多是崗坡地,適宜小米生長。我記得小時候去韓陵附近走親戚,見過低垂著的沉甸甸的谷穗。雖不是大片大片種植,但小片荒地里長著,朗日晴空,看上去頗有些“故人俱雞黍”的田園風光。只是,韓陵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種谷子了。姐姐生于斯,長于斯,該對那樣的景象不陌生。她的名字也許就是懷念那些沉甸甸的谷穗。
谷子耐旱抗貧瘠,生命力極強,是五谷里最易保存的。谷穗雖然豐盈飽滿,頭卻垂得很低,而且越飽滿,頭垂得越低。每到收獲季節,谷稈就會變脆,稍一碰觸就會折斷,所以莊稼人把割谷子叫“撞谷子” 或“砍谷子”。 憨厚樸實的艾榮何嘗不是如此?她像沉甸甸的谷穗一樣低垂著頭,注視著腳下的土地,把內心的火熱和驕傲都化成了金燦燦的米粒。
在她那頻繁更換的名號中,我覺得這個名字與她本人的氣質最契合。(2016.1.12? 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