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時照我還》第四章 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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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梳妝后,一眾繡娘三三兩兩前往映荷堂。欒歡月也跟著李歡兒、林鳳走著。今日她為了遮住倦容,粉抹的稍后了些,被林鳳嘲笑了一通,也不生氣,仍笑瞇瞇的與兩人同行。

顏家繡坊 ? 映荷堂


入了映荷堂,眾人開始便默不作聲的做工,整個映荷堂透著一股壓抑的氣場。欒歡月被吩咐在素白的織錦緞上繡梅花,便專心致致的開始干活,也不吭聲。

麻榮青走到了欒歡月的身后,見欒歡月用右手繡花,似乎是想起了考校那日的事情,輕拍了拍她,見她回頭,笑瞇瞇地問道:“考校那日我便驚奇,為何你要用右手繡花?”

欒歡月放下針,起身向麻榮青施禮后,方才答道:“小女子前兩年曾傷了左手,再也做不得這樣精細的活,因此才改用右手。”

不遠處繡架前的凌落云雖面無表情,卻也聽到欒歡月的回答,眼皮抬了抬,望向了欒歡月的左手。麻榮青的目光,也同樣望向了她的左手,目露惋惜之色:“可惜了,你改換右手繡花,方才兩年,便有小成,想必天資極高。”

欒歡月抬眼看了看麻榮青,道謝施禮后,扭身繼續坐起了自己的活計。麻榮青也并未多說,又在欒歡月的身邊站了站,方才離開。

半柱香后,一小丫鬟邁步而進,四下望了望,往麻榮青、凌落云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堆起了笑容:“麻姑姑、凌姑姑,宮里來了人,權掌柜請二位到寒菊院去一趟。”

麻榮青一臉欣喜的笑意,急切地想拉著小丫鬟往外頭,似乎是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連忙肅了肅臉,回身看了眼身后不疾不徐地凌落云:“落云,快些罷!莫要怠慢了宮里的貴人。”

凌落云面上看不出一絲喜色,腳步雖比平日快了幾步,卻沉穩大氣的多。還未走到門口,就見朱嬤嬤走了進來。掃了掃麻榮青、凌落云兩人,朝著一眾繡娘說道:“今日坊中來了貴人,放你們一日假,都回早梅院歇著,未得準許,不得擅出。”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起身施禮,便開始各自收拾,準備離開。

待朱嬤嬤等人走后,繡娘們這才嘰嘰喳喳的討論了起來。欒歡月也和李歡兒、林鳳交流了一番,估摸著是宮里來的是哪位人物親蒞。

顏家繡坊 ??


一眾繡娘雖得了告誡,卻顯然仍有不少繡娘存了其他的心思,往早梅院方向走的繡娘顯然少了許多。遠遠見著朱嬤嬤等人走入了寒菊院,欒歡月面上不顯,卻也悄悄慢下了步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靜思堂的后身,有一片竹林,穿過竹林里一條幽靜,能看到一處院落,院門口的匾額上寫著:雀院。風吹著竹葉,沙沙聲響,四外無聲,欒歡月站在院落門口,見院門被一把銅鎖鎖死,試探性的拉了拉,銅鎖紋絲不動。

“你想進來嗎?”一男子的聲音從欒歡月的頭頂響起。欒歡月抬頭,望見一華服男子蹲在院墻上,一雙清澈又明亮的雙眼忘向自己。

“你是什么人,怎么闖到這里來了?”欒歡月雖這么問著,卻也知道華服男子如此毫不顧忌地出入顏家,身份不低。隱隱地,她猜出了男子的身份。

“我叫拂玉,你叫什么?”拂玉從院墻跳了下來,見欒歡月不理他,反而湊上前去,追著掉頭就走的欒歡月追問。

“我叫拂塵。”欒歡月不愿說出自己的名字,裝作一副猶豫地樣子說道。

“你這拂塵,是來拂我這玉的嗎?”拂玉見欒歡月打趣自己的名字,也不惱,反而一個閃身,擋在了欒歡月的身前。

“我只拂塵,不拂玉。”欒歡月知道拂玉是打定主意纏上自己了,停下腳步,冷下了臉。

“你惱什么?我又沒惱你打趣我!”拂玉見欒歡月惱了,反而笑地更開心。

“拂玉公子是宮里的貴人,若是想找個打趣的人,出了竹林,隨意哪里去,自會有不少人不惱你,莫要來招惹民女!”欒歡月話說的直白,只想趕緊甩開拂玉,回早梅院。

“朱嬤嬤囑咐你們不得出早梅院,你怎么會在這兒?”云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拂玉看向云展,見云展一身淡青色袍子,雖看著稀松平常,但每當云展邁步時,便能看到袍上竹葉浮動,當真是逼真至極。

“請云先生責罰。”欒歡月見云展幾步走了上來,撲通一聲,忙跪了下來。

拂玉知道欒歡月是因不喜自己,甘愿挨罰離開,心里微微有些惱怒,擋在了欒歡月身前,擺出一副倨傲的樣子,望向云展:“去回稟那個朱嬤嬤一聲,這個丫頭,我要了。”

云展聽后,腳步一頓,眼里滿是憤怒,攥著書卷的手一緊再緊。欒歡月見云展動了怒,見四下無人,心一狠,從荷包里拿出了一跟繡花針,往安眠穴扎去。拂玉還未等回頭,只覺睡意席卷,緩緩往下倒了下去卻被人抱住了。迷糊間,他聞到了欒歡月的體香。

拂玉睡下后,欒歡月與云展兩人雙目相視,默契地抬起了拂玉,往竹林深處走去。

顏家繡坊 ? 寒菊院


太子朱擷德坐在正座,端著茶杯慢慢地喝著茶。權毓陪著笑臉,躬身站在了太子身邊。朱嬤嬤一行人走進了院子,向太子見了禮。太子見人來了,放下了茶杯,聲音和煦:“無需拘謹。今日前來,只因本宮前來,為的是茘禾大婚禮服之事,父皇聽聞太子妃對顏家繡坊稱贊有加,便讓本宮親自前來督辦。”

權毓忙恭維道:“茘禾公主為我國和親塞外,乃公主大義。”

凌落云雖跪著,卻微微抬了抬頭,望向朱擷德,正巧看見了朱擷德眼里閃過的一絲嘲諷。朱擷德見跪著的一眾女子中,有一女子微微抬頭,望向自己,好奇地看了一眼,卻并未多加理會:“離茘禾大婚只剩月余,若婚服無法完成,你可知后果?”

權毓忙點頭道清楚。

朱擷德滿意地點頭,又望向下跪的眾人道:“都起來罷!”

眾人施施然起身。朱擷德又瞥了一眼凌落云,端起了茶杯。

此時,朱擷德身邊的太監劉玉走上前,讓眾人挨個做個介紹。凌落云介紹完后,朱擷德抬眼看著她,笑著說:“太子妃十分喜愛《春花三杰》,特意囑咐本宮給你帶了賞賜。”說完,朱擷德向劉玉看了一眼。

劉玉忙從小太監手里接過一錦盒,遞給了凌落云。凌落云施禮寫過太子、太子妃。

瞧見正事談完,朱擷德有些不耐,問起了劉玉:“拂玉呢!”

劉玉又遣了侍衛前去尋找。等朱擷德用完晚膳,侍衛們才和朱拂玉回到了寒菊院。

“又去哪里胡鬧了?”朱擷德斜著眼望著朱拂玉有些臟塵的衣服,詢問道。

朱拂玉低頭望著自己紅色蟒袍被沾了許多灰塵與青苔,呵住了上前想要清理自己袍子的小太監,笑嘻嘻地問:“皇兄,這顏家繡坊,為何派一個小小的掌柜來接旨?未免太怠慢了些!”

“顏家家主之位懸而未定,自然只能讓權掌柜來接旨了。權掌柜是母后的堂妹,算起來,與我們也沾了些親戚,倒也沒什么不妥。”朱擷德見朱拂玉轉移話題,也不再追問,向朱拂玉解釋了顏家繡坊目前的情況。

顏家繡坊,因顏家的飛針繡花絕技而揚名,先皇身邊曾有一寵妃:顏妃,便是出自顏家,曾以飛針繡花之法驚四座。如今,顏家家主突發疾病而亡,顏家嫡親的血脈只留下小少爺,因此,顏家只能由權毓出面管事。

朱拂玉又與朱擷德聊了兩句,便回房歇息去了。朱擷德見朱拂玉離開后,招來了心腹的侍衛林茂,詢問起了朱拂玉這一天行蹤。林茂一一答畢。

“一個會針扎穴位的繡娘,一個似與繡娘有舊的教書先生……”朱擷德輕點著桌子,想了片刻囑咐侍衛“你去查清楚兩人底細,若與金烏國無關,便不必再回稟。”

顏家繡坊 ? 雀院


是夜,欒歡月手里拿著一個披風站在雀院門前,拿出了一把鑰匙,開鎖后推門走進了雀院。雀院雖被銅鎖鎖住,卻并不臟亂,顯然這個院子雖被鎖住,卻依舊有人經常打理。欒歡月推開了次臥的門,見床上一人影一動不動的躺著,慢慢地走上前去。躺在床上的是拂玉,發出了平穩地呼吸,似乎是睡的很熟。

欒歡月用手中的披風蓋住了拂玉,并幫拂玉掖了掖,轉身準備離開,卻被人猛地拽了回來。欒歡月吃了一驚,驚呼出聲,聲音還未出,便被拂玉溫熱的手掌覆住。

“算你有些良心!”拂玉因捉弄到欒歡月,開懷地笑著,顯然并不著惱欒歡月扎暈了他。

“皇子都那么輕浮嗎?”欒歡月卻是真的惱了,推開了拂玉的手,退了幾步,離床遠遠的。

拂玉聽她這么說,做出一副輕浮地樣子。蹺著二郎腿,裝出一副倨傲地樣子:“拂塵,你過來!”

欒歡月被氣的轉身便要走,拂玉連忙追了上來,幾步便拉住了欒歡月。正要說什么,卻窗外望了望。窗外有一人影,隨著月光影影綽綽地晃著。拂玉無聲一笑。

“我不是玉了,你瞧瞧!”拂玉拉著欒歡月,讓她看自己的袍邊。“我如今沾了塵,你可拂得我了?”

欒歡月想從荷包里拿針,一摸腰部,荷包卻不見了,一回神,見拂玉拿著自己的荷包,湊在自己的鼻前輕聞著,一副陶醉不已的樣子看著她:“我從不在同一處跌倒兩次!”

欒歡月看著他這副樣子,恨得牙癢癢,卻又奈何不了他,也不做聲,望著他的眼神早已把他撕碎了無數次。

“你只需答我一個問題,我便把荷包還你!”拂玉將荷包伸到她能夠到的地方,本以為欒歡月會去夠,卻見她毫無動作,只望著自己,似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問題。

“我若不是玉,只是塵,你可拂得我?”拂玉收回抓著荷包的手,歪著頭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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