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哭了三個,流淚橫流那種,三個,都是男生;一個眼圈變紅,想哭,也是男生。
周三,三位。
剛接班的時候,顥齊愛哭。接觸的多了,知道眼淚對我沒用,很多時候就忍著。那天,又哭了。因為彭匯洋說,顥齊和佳翔上課聊天。當時三人都在我桌子旁邊,顥齊一聽,整個人就爆炸了:“我沒有,反正我沒有。”一邊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流著。說完,他自己用力擦干淚。關于事情,我先放下了,批評起了顥齊:“大家都在這兒,你可以好好說,你要是覺得匯洋說的不對,你可以問問他為什么這么說,也不能這么大喊啊。”教育了半天,他終于承認自己的表達方式不對,說話的語氣有所緩和,但是再說起上課說話這事兒,還是很委屈,整個眼睛又開始泛紅,為了忍住淚,他使勁把眼睛朝上看。一個大個子男生,使勁忍著淚,那會兒真沒覺得滑稽,是想,他到底有多委屈。
中午吃飯,我剛坐下,漢同就到我身邊:“我飯卡沒錢了。”“那怎么辦?”我懶,我承認,總想讓孩子想點兒解決辦法,至少去試試。這孩子就那么看著我,沒說任何話,好吧,我幫你!“那你用我的飯卡吧。”實在餓得慌,我一邊往嘴里放飯,一邊把飯卡遞給他。誰知,他直接轉身,背對我,然后輕輕左右擺動,我等了會兒,突然覺得不對勁。放下筷子,走過去一看,孩子眼睛紅了。這可出乎我意料,我都借飯卡了,怎么還傷心呢。“怎么了?”“我不餓,我不吃飯。”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一邊擦眼淚,一邊準備出食堂,趕緊追過去:“你以前中午都吃飯,怎么會不餓,你用我的就好了啊。”“我不,我不是老師,我不用你的。”這孩子,是不是不好意思自己拿我的卡去呢?“我陪你去買飯。”“我不,我不用你的卡。”好說歹說,就是不用,之前借孩子飯卡,孩子都爽快地拿著卡買飯,也記得之后請我吃飯。這娃兒咋就不呢。“那這樣,你下去拿我的錢包,明天還我錢,行嗎?”“可以!”哈哈,孩子的世界我不懂。可那眼淚讓我突然覺得,三年級,他們還小。
下周升旗儀式五班負責,我愁了兩天,升旗手、主持人、演講人,到底誰上?我不想打擊任何一個孩子,這都周三了,不能不準備了。中午和孩子商量,孩子們說,上次是女生升旗,這次輪到男生啦。一問,想升旗的男生還挺多,甚至有的明確表示想甩旗。嘩啦啦一下子很多人走到教室前面競選。孩子們習慣了投票,大事兒小事兒大家說了算。想升旗的背過去,大家投票,覺得他能代表五班,就支持!反對的人數只要不超過10,大多數人同意就通過!第一輪投完,就剩下兩人:曹子家、李宗禧,二人全票通過。“男生不夠,那就女生!”話音剛落,希文起來,走向了講臺,大家立馬說:“沒問題,沒問題,希文可以。”看著希文上來了,匯洋也起身,想試試,這時不知誰說了一聲:“匯洋不行。”這孩子立馬轉身,想坐回座位,眼睛也有了略微的變化,他沒哭,但能感覺到那種難受,嘴里一直念叨著:“我不參加了,不參加了。”我趕緊叫他上來,其他孩子也說“試試,沒事兒。”這個班的孩子,真的很友善。匯洋走到講臺前,一下子抱住了希文,希文安慰他:“沒事兒,試試嘛。”孩子轉過身,我主持投票,自己都有些忐忑。最終,反對的人只有3位。匯洋順利當選。感慨匯洋的勇氣,在被別人否定時,仍勇敢往前邁了一步。也感謝孩子們那天的善良,匯洋是不完美,但他們感知到了匯洋那天的難過,大多數人用支持給了他力量。
周五,又有一個落金豆豆的。課間,孩子們出去跳大繩了。一會兒,岳沖回來找我:“老師,我不跳了。”“這是咋了?”“他們說我跳的不好,不讓我跳。”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他這一哭,我才知道,他是真委屈了,趕緊停下手頭的事兒:“沒事兒,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跳得好的,下次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我練一練就跳得好了!”我說著,孩子的淚流得越兇。“每個人都會遇到別人否定自己,別太在乎別人的評價。”孩子點點頭,先回座位了。岳沖,總笑著,讓我總覺得他是樂天派。那天的淚,我讓看到了孩子內心的脆弱。我知道話語的力量很微弱,后悔沒帶他出去再一起跳繩,下次跳繩,我一定教會他怎么跳,讓他體驗成功,讓他知道,他可以。
人們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無意中,對三年級男孩的要求也提高了,有時候,自己會忘了,他們是還沒長大的孩子,他們的心里承受力還沒那么強。看來,男孩兒有時候也需要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