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戒學堂】長篇連載：辭職（7）愛人同志首次過招

1

帶兵打仗，勝負不是在決戰之后。

哀鴻遍闊野，千里無雞鳴。那是匹夫之勇，是一將之風，非大帥之氣。

善戰者，開戰之初，勝負已判，接下來的一天一天，一戰一戰，只是兌現這一結果的過程。

風雅頌是位智者，他為馬可開的愛情藥方，那叫一個全備。他準備了七招，來讓馬可成功追到波羅。但遺憾的是馬可只用了三招便成功了。

風雅頌說，馬可比他強，他只用了兩招。

他沒有機會試了，本希望馬可能夠把他的招式試驗個遍，誰想又半途而廢。

用兵之法，先為己之不可敗，而待敵之可勝。

也就是說，先做到自己沒有漏洞，再等待對方出現漏洞，一有漏洞長驅直入，果斷用兵，大獲全勝。

理論的健全，是實際行動的指南。

沒有理論指引的行動，都是沒有計劃的盲動。盲動其實也可成功，只是機會少一些。那種成功的比率，與抽大獎中了五百萬著不多少。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馬可都在猶豫，要不要把當初的那些招數寫出來。

在當時，覺得再自然不過，但時過境遷，再回首，才知道這樣做，有些自私，也有些殘忍。

但是，想想，馬可覺得，有哪一份愛不是因為自私而起的呢？

愛沒了自私這個誘餌，走向何處，止于哪天，動力何在？

無解。

無解便無愛。因有愛，所以馬可覺得，可以放下顧慮，放馬揚鞭回眸。

2

馬可在請高參，想心計，想與波羅斗智斗勇。

波羅也沒閑著，二十六七了，沒有嫁出去，雖然城里人，家里那個急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馬可，急不可耐想知道他的底細。

聽說是個記者，找遍報紙，連馬可一個名字也沒有找到。

于是，再把報紙翻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波羅不甘心，今天不行明天找，明天找不到后天找。馬可學的是會計，她有詳細復盤的能力。波羅人很細心，他自認為沒有錯過什么，連續一周馬可所在的報紙都看了，沒有看到馬可的名字。

報紙天天出，馬可天天說上班。但是報紙上連個名字的影也沒有。波羅相信，報紙不會騙人，她還斷定，馬可有可能是個大騙子。

傻大黑粗的人，不一定全可信。她加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等著馬可的電話。

馬可的電話果然來了，而且還要請她去吃飯。波羅說，今天加班，沒有空。馬可當即就急了，心說，別啊親，老師都請好了，先去定桌了，你大小姐再沒有空，那我這老臉往哪擱，這一百八十斤不能白白往那一戳，啥結果也沒有。那不行。

馬可相信，波羅不出來，是自己心不誠。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沒有一只完美的蛋，只有不努力的蒼蠅。基于這一放不到大眾面前的理由，馬可一通花言巧語。

3

哦，你看看，你看看，我事先也沒給你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光想著自己了。對不起啊。馬可先擺出一副可憐相。

沒什么，也是臨時決定，貨出了一點差錯，業務員報的數和實際情況符不起來。波羅說的話，對于文科男，直接燒腦。

但馬可還裝作聽懂了。嗯，那一定需要慢慢兒捋，不急，時間長不長啊，我等一下沒系。

正規會計用詞里，有“捋”這個字嗎？馬可后來想一想，后背上便直冒汗。但是在當時，他說的那叫一個一本正經。

馬可后來也懷疑，自己小時候在農村里，上鄰居家借把鐵鍬都憋得滿臉通紅的人，現在說一句外行話，咋就這么大言不慚呢？

事后的回想，也就是在寫回憶錄的時候管點用。對于當時的情境改變不了的。

馬可說，你先忙，我往你那邊趕著，我在公司外面等你，你忙完咱們再去不遲。

不用了，不用了，你說在哪里，我忙完過去就行。波羅的聲音里面透著幾分慌亂。

馬可突然來了精神。沒事，說等你就等你，吃飯那地兒不好找，你去了也費勁兒。

波羅還是想推辭，但推不了。只得說實話，其實今天不加班，她在宿舍里面睡懶覺。

情況有變，事發突然。馬可沒了主意。

趕緊找個理由，給波羅掛斷電話。馬可立即接通了風雅頌的電話。

老師，情況有些變化，波羅不在單位，在宿舍，咋辦？馬可問。

咋辦？去接。風雅頌的話很簡短，聽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來沒舍得打車，下了公交乘著“11”路猛往店里趕。

對了，馬可，記住，到了波羅樓底下，別在那里傻站著，要上樓到宿舍里面接。知道嗎？風雅頌特意交待了一下。

不好吧，波羅住是的合租房，與她的幾個同學住在一塊兒呢。馬可對于波羅的情況，是知道一些的。

你哪兒那么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我有我的安排。

好的，那我去。馬可說話掛了電話。

4

放下風雅頌的電話，又打波羅的電話。

電話沒有馬上接，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的。快中午了，接電話這么慢，馬可想，波羅一定很重視與自己見面這事兒，在那里忙著化妝呢。

后來馬可知道，純屬自己多情。波羅那是賴在床上睡大覺，那會兒根本沒起床，現在忙著上廁所。再有，波羅天生不會化妝，所有的化妝品，就是一盒雪花膏。單位要求化淡妝，每次都是同宿舍的小賀子給她打下手。

電話終于接通了。

馬可心里急，可是先平平氣。那個，我，這樣，我到你宿舍去接你吧。

不用了，你在單位等我就行，反正不遠。波羅說話時斷時續。應該是一邊忙別的一邊在給馬可通電話。

既然不遠，那你說下位置，我過去就行了，還防著我嗎？我這么遠可都來了。馬可是記者出身，問話有水平，給別人臺階，但也能夠明顯把壓力和不可拒絕的理由傳遞過去。

那倒不是，只是怕你找不到。波羅說。

沒事，濰坊我熟。你說下位置。

波羅說出小區名，說了樓號。馬可還特意問了單元和房間號。

五分鐘后，波羅的房門被咚咚咚有節奏地敲響。

羅波沒有想到，一個剛認識一周的男同志，會死不要臉地窮追猛打地來到她的宿舍；

馬可也沒有想到，第一次進女生宿舍，會見到那樣不堪的畫面。

5

門開了。

波羅把門開了一道縫兒。從狹長的縫隙里對馬可說，你來了？

馬可胖，那點縫根本容不下他那肥碩的身體。剛上到四樓來，也有點喘。

嗯。哼了一聲，想接著說，但馬可一口氣沒忍住，又喘了一口。身體虛啊。

要不你進來？波羅顯然是沒打算讓馬可進。她這話，明擺著，是讓馬可在外面等一等。

馬可也想等一等的。實際上，依了馬可的性子，是想在樓下等的。但是師命在先，風雅頌特意說了。聽話，照做，一定沒錯。

所以馬可咬了咬后槽牙說，進去也好，認可門兒。

門開了，像波羅的眼瞪得一樣大。馬可的回答和那股死皮賴臉的勁頭，都超出她想象好多好多。

波羅曾經就這個事后來問過馬可，怎么就敢進她的宿舍。馬可一臉壞笑，說有高人指點。

波羅知道，馬可背后有高參，而且馬可婚后表現還不錯，所以特意每年安排馬可過年過節去看望風雅頌。

這是后話，先從進門說起。

馬可一進門，兩個沒想到。

一是沒想到，女生宿舍那么的香。一種不濃，但淡淡入心的香味兒就那么若有苦無地圍著你，很舒服。不像馬可上學的男生宿舍，那股汗腳的味道，現在想想都惡心。

但也用不著自卑。再一個沒想到，別是宿舍是里的亂。看看一個個大姑娘出去上班，人模狗樣兒的，你斷然不會料到，她們是從什么樣的居住環境中走出來的。

哎呀那個亂。馬可文筆算好的，可是形容一下波羅宿舍的那個亂，挺有挑戰的。

6

馬可進了門，先繞過一個正沖屋門的馬扎子。馬扎上擺著一個女士的小坤包，包口開著，金屬的鏈子拖在地上，包內有一包面巾紙，粉紅色的。

光看小包了，馬可突然腳下一絆。右腳碰到了旁邊的垃圾桶上。垃圾桶搖了搖，往旁邊挪了一下。馬可身子一晃，猝不及防，差點摔倒。

是個兩居室。臥室門，都開著。屋里四個人，三個都在家。除了波羅，一個是到現在與波羅還很熟悉的小賀子，另一個就是波羅的閨蜜桂秀。三人都是大學同學，雖然不在一個公司，但是住在一起省錢。

馬可一一打了招呼。徑直來到波羅的床前。

一屋的亂相中，終于有了一塊看得過眼的地方。

那就是波羅的床鋪。

馬可人性挺惡，先做有罪推定。認為波羅一定是因為知道馬可要來了，所以臨時抱佛腳，加快收拾出來的。其實真不是，人家就是素質高，婚后家里的床鋪，波羅每天都收拾得井井有調。

7

室內沒多呆，時間不早了。趕緊下樓，打了個車，奔文化路南首而去。

那邊，風雅頌叫了個雞，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