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延》第四十一章·不愛說話的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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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 不愛說話的周牙

盛夏已過,陽光的力量變得并不那么強烈,特別是一場新雨過后,不僅將大山洗得一干二凈,連帶著將炎炎夏日的浮躁也給沖走了,整座大山都縈繞著濕土與枯葉的混合味道。

秋天的氣息似乎已觸手可及。

距離上次眾人一起參悟日觀陣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寧洺來到秋陽宗已經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守在山頂,觀日出看日落,其他幾個師兄弟則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也并不去打擾他,就連平時性子最閑不下來的善十三也忍住沒去找寧洺麻煩。

后山眾人如今已經逐漸形成了一種默契,觀日崖畔的那一塊方寸之地,現在是專門給寧洺練功的場所。

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以后,其他人現在對寧洺已經完全收起了輕視,他們意識到,新來的這個小師弟并不是真的不會修行,只是還沒找到自己的道路罷了。

以寧洺那日的表現來看,他的確展露出了不同尋常的天賦與資質。

不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寧洺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傻乎乎坐在山頂,面對著烈日灼灼,依舊一無所獲,只是這一次,大家倒是給了他充分的信任與耐心,包括二師兄在內,所有人都堅信,這個毅力十足的小師弟必定會有一鳴驚人的那天。

關于這一點,就連寧洺自己都不怎么敢相信。

其實,其他人的有這樣的想法并不是沒有原因,因為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里,他們確確實實從常風的日觀陣里獲得了好處。

那天過后,常風就立即全身心投入到了陣法的完善中,沒過兩天,一座趨于完美的日觀陣便就重新出現在了大家面前,依靠這座陣法,眾人對于觀日訣的理解再度上升了一個臺階,好幾人的修行境界有了明顯攀升。

因而,對于僅是看了一眼就將陣法破了的寧洺,大家心里都有著一份沉甸甸的敬意。

雖然這份敬意寧洺自己并不敢接受。

......

寧洺提著黑棍行走在林間,腳下泥土松軟,掠過耳邊的輕風裹著一股淡淡的濕潤感,稍稍一用力呼吸,心肺間便就盈滿了清爽透涼的空氣,沁人心脾,清爽無比。

寧洺一向覺得自己意志過人,今天卻也終于坐不住了,從早到晚坐在山頂,觀日心得不多,眼淚淌了一地。

這一個多月,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遠空的太陽,記憶力驚人的他,早已能夠記住太陽何時會移動至頭頂何處位置,甚至,他還能根據太陽的大小來判斷天空的大致方位。

對于天上那輪烈日,寧洺花費了前所未有的心思,得到的結果卻是,除了和修行有關的,其他任何的規律。

所謂規則與天地元氣,則像是說書人嘴中的見面不相識,它們識得寧洺,寧洺卻是怎么都不認識它們。

今日下山,寧洺準備再去找一次常風,他想,既然上次是在日觀陣前摸到了修行門檻,那么或許,開悟的鑰匙仍還留在那兒。

寧洺臉上表情一片平靜,這些天,他不是沒萌生過再去找一次常風的想法,甚至,每天都不止一次冒出過這樣的念頭,特別是得知師兄師姐們都從日觀陣中有所領悟以后,他就猶如百爪撓心般難受,可他還是不敢。

是的,不敢,不知道為什么,寧洺就是不敢再面對那座日觀陣,或者可以說,他對于符陣有著一股天然的畏懼。

如果讓常風知道寧洺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恐怕會被氣得不輕,這樣一個在陣法方面天才橫溢的人,竟然說畏懼符陣?

可事實就是這樣,寧洺現在只要一想到那些清晰可見的金色符紋,內心就會忍不住顫栗,像是想起了多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雖然如此,他今天還是咬著牙從山頂走了下來。

畢竟,路已經選了,有些事,遲早得面對。

果然不出寧洺所料,才剛穿過林子,常風那特有的大笑聲就清晰傳了過來。

“哈哈...老七!你小子這是要當父親了呀!”

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音,寧洺腳步不由一頓。

父親?

他腦海中浮現出周牙那張對誰都不太耐煩的臉龐。那樣一個偏執孤僻的人竟然要做父親了?

寧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腳下加快速度,向聲音來源處走去。

數十個呼吸后,繞過一片樹林,寧洺走到了一個竹屋前,屋里面,周牙和常風似乎正在爭辯著什么。

寧洺臉上露出好奇神色,小心朝里靠近,不料才走出兩步,腳下踩碎枯葉的聲音就將自己給暴露了。

“誰?”

屋內周牙幾乎當時就輕喝出聲,接著,狹窄門縫間突然射出一道細小黑光,與此同時,房門也跟著打開。

見到黑光的一剎那,寧洺眼睛猛地一縮,手中黑棍條件反射般護在身前,恰好擋在黑光的運動軌跡上。

叮!

那抹黑光撞上寧洺手中棍子,發出如金戈相擊的清脆聲音,寧洺渾身一震,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快速退出數步,然后抬起頭,一臉緊張的看著屋檐下的倆人。

常風急忙一把拉住周牙袖子,忍不住訓斥道:“整天疑神疑鬼的,這山里怎么可能進得來外人?”

“抱歉。”

周牙悶悶說了句,接著深深看了眼寧洺手中黑棍,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屋里。

寧洺收起黑棍,輕輕晃動已經發麻的手腕,望著周牙的背影,內心十分震撼,剛才那股力量,真的好強。

常風笑瞇瞇邀請寧洺進屋,問他怎么突然愿意到山下來了,“你不是一直在觀日崖上修行嗎?突然過來,難不成已經有所突破?”

寧洺苦笑搖頭,瞥了眼回到屋后就一直在擺弄陶罐的周牙,視線落在周牙的袖子上,方才,那道黑光在擊中黑棍以后,就退回了周牙衣袖內,寧洺隱約間注意到,那似乎是一只甲蟲。

寧洺看向常風,輕聲說道:“正是因為一無所獲,所以才過來向四師兄你求助。”

常風頓時了然,哈哈笑道:“師弟你是想用上次那法子,再刺激一次?”

寧洺點了點頭,問道:“不知師兄可方便?”

“方便!”

常風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說道:“前段時間,其他幾個都從日觀陣中有所收獲,現在應該都在吸收體會,已經好些天沒人來找我了。”

常風回過頭對周牙說道:“你先去和你的小寶貝好好聊會兒天,我與寧洺有要事相商。”

周牙聞言抬頭看了眼倆人,沒有說話,默不作聲的收拾好東西,然后就從后面離開了竹屋。

望著周牙抱著陶罐離開的背影,寧洺想起先前聽到的那段話,看向常風,笑著問道:“四師兄,你剛才說周師兄要做父親了?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你都聽見了啊!”

常風開心笑道:“你知道的,他最喜歡和蟲子打交道,對待那群小家伙,他可絲毫不會吝惜自己的感情,他懷里那個陶罐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那是他入門前就一直帶在身邊的寶貝,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頭肉,最近呢,終于讓他孕養成功了,并且建立了血脈相連的聯系,所以我才說他要做父親了。”

寧洺輕輕點了點頭,像周牙這種癡于某物的人,或許對周圍的環境不太在乎,可一旦涉及到鐘愛之物,感情便就會如小孩子般泛濫。

“唔,不知那是個什么寶貝呢?”,寧洺問道。

常風神秘兮兮的湊到寧洺耳邊,輕聲說道:“五紋銀蛛。”

見寧洺仍是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常風意識到對方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耐心解釋道:“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寶蟲,通體漆黑,背后有五條銀白色的紋身,具備靈智,身攜劇毒,性至陰至寒,尋常人若是不小心被其毒汁侵體,用不了一炷香時間,就會死得不能再死,除此之外,這種寶蟲還有另一個讓人趨之若鶩的神奇能力,它吐出來的絲韌性極強,刀斧不斷,烈火難熔,以特殊手段去除毒性以后,可以制作成許多價值連城的寶貝。”

寧洺聽完常風的介紹后,咂舌不已的搖了搖頭,再一想到先前周牙袖中射出的那只堅硬甲蟲,頭皮不由一麻。

常風一看到寧洺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對此,他早就習以為常,其實,任何一個對周牙有所了解的人都會對其忌憚不已。

“誰要是和這樣一個狠人結下仇怨,的確是天大的不幸,隨便哪兒飛出一只蟲子都有可能是他的武器,簡直防不勝防,而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恐怕還在于,周牙根本不會和人理論,要動手的時候非常干脆,你說他偷襲也好,下流也罷,他也全然不會在乎,反而會以一種看待傻子的目光盯著對手,對啊,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啊!”

常風說著自己就又不自覺笑了起來,顯然他覺得,身邊待著這么一個有趣的師弟,確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嗯。”,寧洺也不由會心一笑。

這個時候,常風突然收斂了笑意,寧洺察覺到這細微一變化,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常風一臉嚴肅的盯著寧洺眼睛,沉聲說道:“其實,我一直在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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