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辦公室說出：“我不吃狗肉，因為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被同事們鄙視嘲諷了一番。他們說的沒錯，我能因為彰顯愛心不吃狗肉，能不吃雞肉、鴨肉和豬肉嗎？而不僅僅是狗，曾經，家里養的雞、鴨、豬都是我和弟弟的小伙伴。
（一）那只叫阿桂的雞
那雞，它是有名字的，我們叫它阿桂。
阿桂是只母雞，會生蛋的那種，是媽媽買來下蛋給備戰高考的弟弟補充營養的。
阿桂是只特別的母雞，下蛋的時候不呆在窩里，而總喜歡往外面跑，然后把蛋下在鄰居的柴火間，或者別人家客廳的門后。總要讓我們一頓好找，或者是鄰居發現新下的雞蛋跑來告訴我們。
阿桂又是只聰明的母雞，即使它一個人到處踱步，晃悠到一百米外的地方去找其他的母雞或者公雞玩，只要我弟弟的口哨聲一響，它立馬會拋棄它的伙伴，然后以百里沖刺的速度飛奔回來。
它還不喜歡進窩睡覺，總是飛到很高的地方趴著睡。有時候我半夜下樓倒開水，一開燈就把它嚇醒了，它會生氣地沖我叫兩聲。
阿桂又是只可憐的雞，在下了不到一個月蛋后的某天，它正獨自在家門口的馬路上晃悠時，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撞死了。
雖然我們全家都很傷心，但它畢竟只是一只雞，所以在阿桂尸骨未寒、體溫猶在的時候，被媽媽拿去宰了，然后進了我們一家人的肚子。
據說，西藏的部分地區有天葬的習俗，親友們把死者的肉吃進去，表示死者從此永生了。那么我們的阿桂也永生了，化成了我們身體上的某一塊肉。
后來，我們還養過幾只母雞，但是唯有阿桂，永遠存在我們的記憶里。
（二）被我們護在懷里的鴨
而那對鴨子，原本屬于一群鴨子里的普通的兩只。
每年媽媽都會買上十只鴨苗，養到過年吃。因為每只鴨子的生長發育速度不一樣，所以吃得多的、長得快的陸續上了我們餐桌，然后等到過年一般就剩下四五只了。
某一年，養的一批鴨子在年后被我們吃得就剩兩只了。當時我還在上高中，弟弟在初中，我們都住家里，也比較得閑，媽媽就經常吩咐我們去喂鴨子，所以漸漸地我們就和它們有了感情，于是我和弟弟商量后，一人分了一只，并鄭重地給自己的那只取了名字。我的那只叫莎莎，弟弟的那只叫小花。
除了喂食，我們還經常打水給它們洗澡，看它們在水里歡快地撲騰。鴨子不如雞聰明，比較怕人，所以其實和我們的感情并沒有很好。我們和它們的故事主要發生在它們生命的最后時光。
因為它們已長得夠肥夠大了，媽媽就說要殺一只來吃。在考慮殺哪一只的時候犯難了，因為它們分別屬于我和我弟弟，我們都不想讓自己的那只被殺掉，于是我們就起了爭執，爭執不清的時候，我們結成了統一戰線一致對外。我們聯合對抗老媽，哪一只也不讓殺，我們邊護著屬于我們的鴨子，邊振振有詞：老媽你太殘忍了，它們這么乖，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老媽反駁：殺的人殘忍，那你們吃的時候就沒感覺自己殘忍啊？你們都不吃的話我還用得著殺嗎？
我們一下子啞口無言，然后乖乖繳械投降了。
（三）那只我十分懷念的叫小貝的狗
那只叫小貝的狗，是在我讀初二的暑假來到我們家的。
它是一只普通的土狗，但是它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當我傷心的時候，看著它的眼睛，感覺它也是那么悲傷。
當時我正在看央視一套動畫城播放的動畫片《小貝流浪記》，很喜歡那只堅強勇敢還學會飛翔的小貓。它堅持不懈，千山萬水尋找自己媽媽的故事，掙足了我的眼淚。于是我把這只剛來我家的小狗取名小貝。
由于我們沒有養狗經驗，媽媽給它煮了一鍋稀飯，它用鼻子嗅了一下后便走開，拒絕進食。媽媽認為不能嬌慣了它，它餓了就會吃。不成想小貝卻以絕食抗爭，半夜嚎叫，攪得街坊鄰居怨聲不斷。無奈，媽媽只好給它用豬油拌飯。
小貝非常調皮好動，經常到處跑，在學會爬樓梯后每天晚上都要窩我房門口睡覺，然后半夜跑到三樓大小便，讓媽媽非常惱火。
小貝還有個不遭人喜歡的怪癖——不喜歡洗澡，每次洗澡都死命掙扎，似乎洗澡會要了它的小命，所以身上經常帶一股臭味。我就不讓它靠近，不讓它去我房間玩，可是它每天晚上還是賴在我房門睡覺，我每天早晨起床一開門經常差點踩到到它。還是弟弟和小貝比較親，小貝也會聽弟弟口哨聲的呼喚。
小貝陪伴我們的時間并不久，三四個月的光陰，然后死于鄰居下的老鼠藥。關于小貝的死，我一直認為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天是周末，我一個人在家寫作業，突然聽到樓下小貝不間斷的叫喚。因為忙于作業，我沒去理會，也沒有在意。期間我還嫌它煩沖樓下喊：小貝，不要吵！
大約一個小時后，小貝的叫聲一聲緊過一聲，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的味道。方才發覺異樣的我飛奔下樓，循著叫聲，我尋到了雜物間，打開燈尋找它，但是它蜷縮在雜物中不出來，我邊喊著小貝邊去尋找，終于把它找出來，可是此刻呈現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幅往后的日子一直讓我后悔內疚的畫面：小貝側身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嘴里間或發出一兩聲凄厲而痛苦的呻吟。
嚇壞了的我跑出門尋找鄰居的幫助，鄰居阿婆告訴我要用糖精水灌它。我急忙去旁邊的店鋪買來糖精然后放到開水中企圖喂它，但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后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聽到它的第一聲呼喚的時候，我可以放下手頭的作業哪怕下樓來看看，小貝就不會這么痛苦地離開我們了，可是我卻沒有！所以對于小貝的死，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害了它！
看著聲音越來越微弱，體溫逐漸冷卻的小貝，手足無措外加深深自責的我，除了喊著小貝的名字而放聲大哭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
中午回家的爸爸和弟弟知道后，平靜地拿個簸箕扛著鋤頭把小貝埋在菜地附近的樹林里。中午，我因為傷心哽咽而吃不下飯時，爸爸和弟弟卻笑話我，我一賭氣扔下碗筷，跑到房間躺在床上哭了一天。
后來某一天我無意中得知，小貝之所以怕水是因為曾經在河里溺過水。知道實情后，我為自己嫌棄它不洗澡生出了更大的愧疚。
小貝走后不久，媽媽在一次工作中遇到塌方被埋，被工友挖出后送醫院搶救，讓我第一次體會到或許要失去至親的恐懼。好在媽媽逃過大難康復出院。后來媽媽對我們說：也許是小貝救了她，小貝用它的命換取她的平安。
謝謝你，小貝！謝謝你在天之靈的保佑！
只是，你知道我一直在想念你嗎？你在天堂還好嗎？
備注：一篇舊文，寫于2011年，首發我的個人博客。
文/林叨叨，曾是網媒小編，網名絳珠草。現從事地產文案策劃，主編企業內刊，業余碼字愚人娛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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