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個“賊”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冬天的夜晚,也是我入伍后的第一次執勤,與我同班哨的是一位比我早入伍兩年的新疆籍老兵,他負責帶槍,站在連隊兵器室的門口,我則手持警棍和手電筒在營房的周圍不停地游動。

剛進新兵班時,班長就給起了“丫頭”的外號,說我說話慢條斯理、不急不躁,最主要的是膽子還小。有一次,班里進來一只老鼠,班長讓我“消滅”,我折騰了半天也沒完成任務,最后還是戰友幫了忙。

當時,我們單位駐扎在一個大沙漠的南緣,駐地是個少數民族聚居地,部隊四周沒有圍墻,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和沙漠。當地是全國級貧困縣,老百姓的生活條件很差。據說,一畝麥子好的時候也只有100多公斤的收成,差的時候有可能種子都不一定收回來。當地居民一家人的生活來源就靠著一些農副業的收益來補貼家用,如果哪一年的水果或者核桃收成不好,就只好到戈壁灘上去篩些戈壁石運到巴扎(集市)上去換點錢。當地的氣候也很惡劣,一年到頭沒有幾天不刮風沙的天氣,感覺天空每天都是黃黃的一片,房間的窗戶根本就不敢打開,玻璃縫上都是用白紙糊了一層,就這樣一天下來桌面上還是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細沙。

在我執勤的過程中,我始終不敢離那個老兵太遠,有事沒事就找他聊幾句,套套近乎。說實話,當時我心里真的有點怕。

就在我和老兵閑聊的過程中,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種異樣的響聲,當時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誰?”老兵一聲大喝,他畢竟經歷的多。

響聲突然間沒了。

“是不是聽錯了?”我自言自語道。

“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老兵邊說邊拉動槍機,這時我才想起來用手電筒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突然,在我手電筒的照射下,從不遠處的小樹林里慢慢地站起來一位身穿大衣的人,舉著雙手,邊走還邊嘰哩咕嚕地說著什么,當時我還聽不懂當地的民族語言,后來,老兵解釋說是“別開槍”之類的話。這時,戰友也都趕過來了,我們就一同把那個“賊”帶到了連隊的會議室進行審問。我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花白的胡子,清瘦的臉龐,高高的顴骨,腰上扎的布帶早已分辨不出本色,腳上蹬著一雙已經露出腳指頭的鞋子,還有氈帽下那一雙惶恐的大眼睛。由于雙方都聽不懂在說什么,我們只好把營部的民族翻譯找來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懷里還鼓鼓地,好像還藏著什么?扯開一看,原來是幾只黃膠鞋(解放鞋),這些鞋可都是戰友白天洗好晾在外面的呀!他不會只是偷點東西那么簡單吧?是不是還有其它企圖?我在想。經過翻譯一番交流,我才知道他是營區邊上的老百姓。當天晚上,我們把他們的村支書也請來了,支書證實他就是當地村民,并歉意的解釋說:他家太窮了,他也只想偷幾雙鞋子給他的幾個巴郎子(兒子)穿,沒想到被你們給發現了。

當兵的第三年,我考上軍校離開了那個地方。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我的腦海里還時常浮現出那個“賊”的身影,不知他現在過得怎么樣了?是不是可以豐衣足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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