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一郎看著地上這些全是殘缺豁口、血跡斑駁的殘劍。

“這個，蘇前輩，這樣我沒法交差啊”

“不就是一堆破銅爛鐵嘛，重新煉一批就是了，你劍林里缺材料嗎？”

劍林產出的利劍隨便拿一把出去都能賣上百兩銀子，到他口中倒好，一堆破銅爛鐵而已？

“蘇前輩你有所不知，這劍林中的劍骨堅硬異常，實難煉制，這幾千把劍已經是我們這十年的產量了”

“說白了還不是你們太菜！行了行了，原先答應的幫你們培養一批鑄劍師的事近期就開始”

見目的已達到，皇甫一郎便不再絮叨，一氣宗本來就在鑄造這一塊很是短板，會放著這個能鍛造出十兵的宗師級大鑄劍師不用？當然，這家伙的胃口也不小就是了。

“蘇前輩，慕容家二小姐的事怎么樣了？”

“我說請她吃酒，她就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

南明書院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據記載至少經歷了三個朝代的更替。

書院除了負有啟蒙普通民眾，教授詩、經、國學，傳播歷史文化的責任外，還給部分有才能的學子提供可以進學的平臺，即升學分院試。

書院共設有一位院長，四位副院長。四位副院長分別是管理東華苑負責教授武藝的上官閆、管理西塾苑教授策論的宇文閣、管理南聽苑負責音律的陳姝縧、管理北皇苑刑法的韓樓。

院長這人平常基本不在書院，所以書院一應事物都是交由幾位副院長管理的。所以按道理來說，東華苑的副院長上官閆是有開除學子的權利的。

“無故曠學十一天，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明天就不用來東華苑上學了”上官閆始終覺得這些性格怯懦的人就不應該來學武藝，學學琴吹吹簫什么的不是很好嗎？

上官閆對面，手里拎著兩只死雞的楊落低頭站在那里，她的左手死死地握緊自己的右臂，纖細瘦小的手腕上還有凝結的血漬。

“……”“慕容紅月也曠學了，為什么她不用退學”剛才進來之前在門外，她都聽見了。

“你和人家比？”上官閆氣笑了，他總不能說人家是慕容府的千金，來這兒是旅游來的吧？

“慕容紅月剛才交的作業是‘靈尾’可你呢？”上官閆看都不想看她手里的那兩只家禽。

“你要想和她一樣也可以，你只要比試贏過古墨就行”古墨正是帶楊落的那名師兄，古墨是落魄世家出身，在書院學了三年的大劍，頗有點小成績。

這個要求雖然明顯是為難楊落，可是也不是毫無理由的，畢竟慕容紅月一招就擊敗了同是學槍的師兄這事已經傳遍學院了。

“好”楊落輕而堅定的應了聲，上官閆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把你的家禽帶回去自己吃”

“……”

從上官閆理事的房間出來，一過轉角，楊落便看見了等在那里的慕容紅月。

“你也曠學了呀，他們還說書院好多年沒人敢無故曠學了，不愧是我的舍友”慕容紅月張著她那雙狡黠的大眼睛，在楊落身上她感到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上次在學堂外想買她簪子那次也是，這可不是她慕容紅月在外人面前的樣子。

“嗯”楊落近距離看著這長完美無瑕的臉龐，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她確實是一個院舍的。

“你的臉……”她看著楊落弄得臟兮兮的小臉，貌似和上次見有些不一樣，似乎順眼了許多，不過這么不禮貌的問題還是跳過的好。

“這是你抓的野雞嗎？我聽說野雞肉質特別鮮嫩誒，好想吃吃看。”

“……”

一回到院舍，兩人立馬張羅開來，又是準備香蔥、生蒜、油鹽這些材料啦，又是忙活著取出兩只雞的內臟。

“嗯，然后要怎么弄叻？”出身世家的慕容紅月還真沒吃過這種‘粗糙’的食物。

“需要采一點你帶來的花”楊落看著池邊移植的幾株清蓮，立夏過了，荷葉已經長得很是寬大。

“要采什么花”慕容紅月有些疑惑，她是干不出來焚琴煮鶴的事情來的，何況是她喜愛的花。

“要幾張蓮葉”

“這個嘛，好吧”只是葉子的話，采一點也無妨。

慕容紅月好奇的看著楊落把各種配料塞到雞肚子里，然后用荷葉將雞裹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哎，沾了泥巴還能吃嗎”她不解的看著楊落用黃泥包裹著兩只雞。

楊落將包好的雞放在挖好的坑里埋起來，然后在上面生了個火堆。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在火堆旁，火苗在這個滿是花草的院子里升起；慕容紅月憤恨的訴說著某個大惡人的種種惡行，楊落安靜的聽。

“好了”慕容紅月看著楊落敲開了像石頭一樣的外殼，里面是透著荷葉清香的雞肉。

在楊落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后，慕容紅月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點放進嘴里嘗了嘗。

“哇，好好吃”不知是等的餓了，還是因為新奇，慕容紅月覺得這雞肉好吃得不得了。

“我們什么時候再一起吃吧？”

“下次”

一番收拾過后，慕容紅月回自己房間去了，楊落一屁股坐到地上，溫熱的土地上還留有旁邊火烤后的余溫。

楊落從懷里摸出先生的留信，借著皎潔的月光又看了起來，究竟哭了多少遍自己才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的呢？她知道自己是一定不能辜負先生對自己的期望的，怎么能就這樣被開除掉呢？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于是她回房拿了海棠尺，至少在明天的到來前，再努力一下。

在先生走后的那十幾天里，她每天都會發瘋似的練習，一次又一次的揮動著那沉重大尺，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揮動后，她終于累垮了身體，還險些生一場大病。正是因為有先生留下的神奇藥浴，她才得以恢復過來。不過當她再一次練習的時候，發生了一些變化。

楊落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再沉重，變得十分輕盈，動作也更加的熟練。她開始試著用先生教她的劍法來揮動大尺，然后奇跡發生了：原本沉重吃力的大尺竟然輕若無物，就如同自己的四肢一樣如臂指使，這神奇的現象還讓她短暫的忘卻了先生離開的失落。

又一次揮動大尺，依舊是輕若無物的手感，月光下她一次次的舞動，像是不停舞蹈的精靈。

正在廊外觀看著楊落練習的慕容紅月眼睛微瞇，單手持兵、武器氣引，她這分明是與武器之間建立了氣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