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土,要活下去,要活得不出列(一個大體的階層生活方陣和精神圈子),是需要無賴的氣質和生存方法。若以上、中、下劃階層,每階層自有每階層的無賴氣質和方式。
以所謂的“中層”(或稱為“中產”)為例,中層范圍很廣,無農村城鎮區別,即是生活超出底層一倍以上、衣食暫時無憂的一個龐大集體。實際上,所謂的“中產”就是由“死豬不怕開水燙”氣質的經濟體發酵而成,它的體積和面積有著無賴形狀的大腹便便,它的資產有著無賴發面團和稀泥的軟著陸特點,它的情商是賴皮狗的進化物。
有人,年少時從師習書畫,畫學秋園和賓虹,慢磨細琢,線條疲軟繚繞,已頗見“賴”風,小有名。市場經濟起后,開裝修店和家坊,逢山開道,遇水搭橋,遇林建茅,已能巧借畫意作小生意,惜被騙。睡一覺起來,又是一副黃凈面皮,嘻哈如常。后回單位,不出幾年竟成領導眼中紅人,做人起承轉合頗見國畫線條功德,口頭禪便是那句有名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并說這也是國畫的最高境界。這令人想起老子“為無為,則無不治”名言,這得是多么高的境界。
“無賴“不是一個道德的貶義詞,只是一種處世作事的方式,在中土,它甚至是老子“無為”觀念的現實化,另附上孔子經世之道的具體應用(權謀厚黑)。“無賴”也并不總是來自讀老子或諸子諸經后的覺悟,大多與讀書無關。在中土,書生陷入名的考證,迂腐了內心,拘留了行動,留下獨善其身的窮骨架和一些無助的哀嘆。無賴來自民間,來自活潑的現實。沒有無賴的氣質和行動,可能面臨出列的危險。
曾在微信朋友圈看到數字經濟領袖馬云(上層)唱京劇名段“蘇三起解”視頻,一招一式頗得韻味,從網上經常傳出他的共享演說,他的成功除了敏銳的嗅覺,一定有京劇“無賴”招式的商業應用。并且在看《金瓶梅》時,已被江蘇首富西門慶和據傳是作者蘭陵笑笑生化身的應伯爵的民族“無賴”品格折服。現在的階層成功者其實是隱藏版的西門慶和應伯爵,不承認這點,就不是中土人。
如果你不是一個天生的無賴,那你至少不會是一個階層成功者。你只能在書里看些描寫無賴的細節或在劇影中看些無賴表演的細節,然后狠狠地罵一句:狗娘養的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