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斷氧(一)
伍恙篇
他用手拍了拍身邊的位子,我便坐了過去,任由他把我攬在懷里。
整個過程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當他把臉湊過來時,我還是下意識把頭深深地埋進了頭發里。
他并沒有就此善罷甘休,順勢抬起我的下巴,撬開我的唇齒,把舌頭送了進來,味道跟叢鑫差不多,但我卻覺得沒來由的惡心。
我像玩偶一樣任由他擺布,任由他把我的雙臂搭在他的肩上,微張著唇迎接他的吻。他用左手把我攬在懷里,把右手伸進了我寬大的衛衣,手指沿著我的腰線滑上了我的背,輕輕一挑便解開了我胸前的禁錮。
他自以為輕攏慢捻抹復挑地撫摸著我胸前的稚嫩,并用牙齒輕咬我的耳垂忘情地對我進行挑逗,而我的身體卻僵硬地如同死尸。
我面無表情地望著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微弱的燈光,覺得這一切無趣又惡心。
想要把他推開,卻沒想到看起來還沒有我高的他力氣卻大得出奇,這一刻我才知道“一個男人如果想對你用強,你是跑不掉的?!边@句話原來是真的?;蛟S是因為我還是雛,幾經拉扯后他便沒再勉強我。
我挪到了沙發的另一頭,盡可能地離他遠一些,用開瓶器打開了桌子上所有的啤酒,并任憑他看著我一瓶接著一瓶地全部倒進了自己的胃里。
大概喝完第四瓶的時候,他奪下了我手里的酒瓶。我也沒去搶,拎起包站起身來走出了包廂。
我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趁著年假一個人來青島旅游,然后通過交友軟件和我約好在這家KTV相見。
這場約會,與他來說是旅途的艷遇,與我來說是墮落的放縱。當然,一切都因為我的臨陣脫逃失敗了。
走出KTV,冷風撲面而來,鉆進了我的衣領和袖口,在路邊隨手打了一輛車,回了學校。
情緒經過酒精的發酵,開始隨著酒精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我聽見它們在咆哮“給我酒,給我酒?!?/p>
于是我的手里便又多了一個塑料袋,里面裝滿了養料。打開一瓶,嗤的一聲,像是在回應身體的咆哮,聽得每一個細胞都在幸福地呻吟。
有幾滴水滴到了我灼熱的皮膚上,好像是下雨了。醉倒在雨里應該很爽吧,應該也很酷。
就這樣晃晃悠悠地一邊喝一邊走一邊接受習以為常的異樣目光的洗禮。
上自習回來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我身后跟上了我,不愿意讓室友看見我的不堪,就以要打電話為由打發室友先回了宿舍。
晃晃悠悠地沿著被燈光照得異常曖昧的校園小道溜達到宿舍西邊的小樹林,一屁股坐在草坪上,透過樹葉間隙望著昏藍的天。
突然想起了鄉下的夜,伸手不見五指,漆黑卻讓人莫名得安心。而盡管城市里的天被霓虹燈照得通亮,卻怎么都看不清人的面目。
直到宿舍那邊的光亮暗了下去,才有勇氣爬起來向宿舍樓走去。
不知道爬了幾樓,跺了跺腳,樓道燈亮了,沒錯,是六樓,只有六樓的聲控燈是完好無損的,那一抹光亮總是深夜回來的我心靈唯一的慰藉。
在拐角處碰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喬樂,抬了抬手打了個招呼,便進了門。
“我把小恙給你帶回來了?!眴虡烦u艾走去,俯下身對她說。
“她怎么了?”我褪去身上的衣物,隨意扯了一條睡裙套在身上。
“我不開心。”
“又跟男朋友鬧分手了?!眴虡吩谖叶叾Z。
我瞥見她的桌子上擺了兩瓶青島啤酒,易拉罐的那種,有一瓶還未拆封,我便把它搶了過來,仰頭飲了大半。
“你賠我的酒,你們記住哈,伍恙欠了我八十塊錢,哦,不對,是八百塊錢。”
“你以為我傻啊,一瓶酒就六塊錢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手端著酒瓶,一只手扶著上鋪的直梯蹲下身來,空腹喝了這么多酒,我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
此時喬樂爬上了床,李琦和王妍也已經入睡,大概她們早已習慣了我和鄒艾的這副模樣。
沒有了酒,鄒艾扭頭去了陽臺。
我端著易拉罐跟了上去,撥開層層煙霧才看到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
“你哪來的煙?。俊?/p>
“我偷偷藏在宿舍的,你要抽嗎?”她熟練地吞吐著煙霧。
“我沒抽過?!?/p>
“那算了,那不給你抽了?!闭f著把夾著煙的手搭在陽臺欄桿上,高昂著頭,不知道是在看天還是想讓眼淚順著淚腺流回去,那樣子,性感嫵媚。狗血小說里,我們這種人從來不會是女主,倍受青睞的從來都是那些看起來無公害的傻白甜。
我很后悔說自己沒抽過,因為我也想嘗嘗尼古丁的味道,或許會比喝酒更能麻痹自己,但嘴上卻還是勸她別抽了早點睡。
沒有卸妝,沒有洗漱,忍受著腦袋的劇痛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床,想吐,跑到洗手間,卻又什么都吐不出來。
恍惚中聽喬樂念叨,愿上天能善待我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便沉沉的睡去。
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對他,沒了愛,恨就無從說起。
可是,沒了愛,沒了恨,傷疤卻仍舊在那里。
喬樂篇
晚上十一點,我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在轉角處看到晃晃悠悠的伍恙,酒紅色的包和順直的及腰長發讓她顯得越發地嫵媚,深邃而又內雙的眼睛拒人以千里之外,已經脫落的口紅讓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我把她拉到苦悶的鄒艾面前,轉身便爬上了自己的床。
透過陽臺門看著煙霧里衣著單薄的她們,覺得很無助,很自責,也很陌生。
對于她們心里的痛,我無法體會,但那種痛卻又實實在在地看在我的眼里。
每次看到這樣的她們,我都手足無措,只好躲到自己的床上,舔舐自己心頭的傷,像是在舔舐嘴里的口腔潰瘍,用痛來麻痹自己,以求能體會她們此刻的痛,好讓無法安慰她們的我能稍稍心安。
我把頭埋進被子里,卻沒了眼淚,復又鉆出被子麻木地望著天花板,“愿上天能善待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