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紅樓----花團錦簇喜亦憂(20-21)

上回中看的出襲人對寶玉的重要性,寶玉喜歡襲人,不是沒有道理。在偌大的賈府,相比那些世代做仆人的,襲人作為半道被買來的丫鬟,獨自一人打拼,能夠得到賈母及王夫人的肯定,派去做寶玉處的傭人總管,在伺候主人方面一定是兢兢業業,事無巨細。而在為人處世方面,襲人也是一個察言觀色、玲瓏剔透之人,難免會有些算計。倘若毫無心機,又怎會安安穩穩陪在最受寵的少爺身邊。試想,這樣富貴顯赫的皇親國戚,上下幾百號人,何嘗沒有勾心斗角的存在,主子有,傭人間也不例外。

第八回中,寶玉的奶媽李嬤嬤擅自喝了寶玉的好茶,還把寶玉特意留給晴雯的包子帶回家給自己孫子吃,惹得寶玉大發雷霆,當然不敢對李嬤嬤發火,只是可憐了底下的小丫鬟。

這次,李嬤嬤又吃了寶玉留給襲人的酥酪,襲人趕在寶玉生氣之前忙說自己上次吃了這個肚子疼,幸好被李嬤嬤吃了,現在想吃栗子讓寶玉幫她剝。于是,輕松化解了寶玉對李嬤嬤一忍再忍的暴脾氣。其實,襲人根本沒有肚子疼,也不想吃栗子,只是不想寶玉生氣。就連平日里得理不饒人的黛玉聽到李嬤嬤罵襲人時,都說襲人這么好的人她還罵,簡直是老糊涂了。還有精明的薛寶釵,在聽到襲人對寶玉的擔憂和關心時,也覺得她說話很有見識,不能小看。

這樣一個眾主子眼中優秀的員工卻被李嬤嬤破口大罵,罵她忘本、狐媚、帶壞寶玉等等,令襲人委屈的大哭,寶玉更是心疼她病中還受此折磨。往往深受上級喜歡的下屬,都容易遭到同階層的排斥。放在如今職場、學校不也是如此么?那個和領導走的最近的,一定私底下被其他員工詆毀不少。人之常態,所以很好理解。襲人面臨的羨慕嫉妒恨一定不少,李嬤嬤就是其中的代表。

世人都評價襲人很像薛寶釵,那么一個丫鬟出身,沒文化沒背景的襲人行事都如此,寶釵這位出身富貴、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小姐,更是情商智商碾壓眾人。

這天寶玉又閑來無事去找薛寶釵玩。碰巧他的弟弟賈環也在寶釵屋里,幾個人在玩棋。賈環因為輸不起被寶釵的丫鬟抱怨,拿他和寶玉相比。賈環一聽更生氣,雖然都是少爺,但一個嫡出一個庶出,他自知與寶玉千差萬別。況且賈環又是個不自強的少爺,賈府上下沒幾個正眼瞧他的人。而此時就可看出寶釵的為人,她有意替賈環解圍,不讓他難堪。這不,寶玉訓了賈環幾句,賈環回去之后就跟媽媽抱怨是寶釵的丫鬟和寶玉欺負他,心里自然惦記著寶釵的好。寶釵作為客人,對每個賈府的人都有禮有節,根本不會得罪任何人,能讓每個和她接觸的人如沐春風,難怪到賈府之后上上下下都喜歡她。這方面,黛玉這輩子都難以企及。

賈環走后,寶玉和她們一起玩時,聽說史湘云來了,寶玉和寶釵就準備去賈母處見她。大概兩人來的慢了些,過來后只見黛玉在陪著湘云。黛玉知道他從寶釵處來,冷笑道:原來在那絆住了,不然早就飛來了。寶玉笑著說:只許陪你玩,替你解悶,偶爾去她那里玩一會,你就說這樣的話。黛玉一聽就生氣了:我又沒叫你給我解悶,以后別理我才好呢。說完也不管客人了就自己回房間了。

黛玉的脾氣又上來了,寶玉追過來解釋。寶釵卻把寶玉拉走了,說湘云等他呢。于是黛玉更生氣,一個人哭個不停。寶玉還是很惦記黛玉的,一會就回來了,看黛玉還在哭,更加軟聲細語的哄著,兩人才慢慢和好。典型的小情侶鬧別捏,女人的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男人都難吃得消。

史湘云是個心直口快、大大咧咧性格的女子,從小和寶玉一起玩到大,感情也很深。幾個人晚上玩到很晚,湘云睡在黛玉屋里。次日一早,兩人還沒起床,寶玉就進來了。看到湘云的胳膊露在外面,一邊埋怨她睡覺都不老實,一會著涼了,一邊細心的給她蓋上。然后出去等著她們起床。

兩人穿好衣服寶玉又進來了,坐在鏡子旁邊看丫鬟給她們梳洗。湘云洗完臉,丫鬟正要把水倒掉,誰知寶玉說:讓我順便洗了吧,省得回去洗又費事。毛巾也用了湘云用過的。洗完之后,又央求湘云幫他梳頭。原來寶玉一起床就過來了,都還沒有洗漱。用別人洗過的水和毛巾洗臉,這個風流倜儻的小鮮肉也太不講究了。還想偷偷抹點胭脂,別湘云看到打落了,罵他不長進。

三天前才答應襲人不再調脂弄粉,偷吃女人的胭脂口紅,可一扎到女人堆里就控制不住自己。這不,襲人一直惦記著他起床還沒有洗漱,趕過來尋他,一看到他在這邊的情形,又和寶玉生了幾天氣。

此外,寶玉屋里的幾個大丫鬟個個都沒把他當主子看。比如麝月,襲人病了,別的丫鬟都出去玩了,寶玉見她一個人在值班,就說要幫她梳頭。主子幫丫鬟梳頭,兩人在鏡中相視一笑,多么親密的畫面。晴雯正好進來取錢,看到他們兩人,冷笑道:兩人還沒喝交杯酒,倒上頭了。寶玉說也給她梳梳頭,她說:我可沒那么大福氣。說完摔了簾子就走了。這么大的脾氣,哪里是丫鬟對主子說話,可見平日里寶玉對這些大丫鬟都極好。

小姐們、丫鬟們,花團錦簇著寶玉,享受這份美好的同時也面臨著女人們的任性脾氣。作為長輩期望極高、銜玉而生的公子,不愛舞刀弄槍、不愛功名利祿,只愛混在女人堆里,干些調脂弄粉的事,這才是最開心最真實的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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