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己之力掙全族之盛

?定遠元年,我冊封了我的皇后,我一生最愛的女人,少有皇帝對心愛之人真正做到這個地步,我卻這樣的幸運。

她是丞相遠嫁的女兒,回鄉來探親,我剛剛登上帝位,她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執意留下她,丞相亦無可奈何。

她的幼女在哭泣,我亦無可奈何。擔心她無所出,我又將昭儀的孩子過給她,她萬般疼愛兩個孩子,愈發顧不上我。

那女孩在她庇擁下已七年,作為我的恥辱亦七年,我尋她的夫家也已經七年,一日不除那女孩,我便一日都不能安心地擁有皇后。

那孩子姿容平淡,何以與我的華庭相襯,盡日只知哭泣,皇后日日防備,我根本無從下手

醒來后的女娃像是換了一個人,再不哭鬧膽小,整天地粘著太子,我依舊在懷疑她的用心。皇后順勢向宮人揭開多年壓著不言的身份,她居然是失憶了的。

我用滾燙的湯水,用發瘋的野馬,用沾了忌諱的策論,一個一個去試探她。她忍受皇兒潑去的熱水,擋下雙眼通紅的血馬,她跪在我的面前迫切包攬禁言之罪,我在皇椅上看她柔軟的發頂,她用堅定的眼神看我的皇兒,我的心里竟然羨慕太子有這樣的人不顧一切地相護,或許今后皇后也會這樣對我也說不準,她們母女就應該是我們父子的。

我讓她起來,赦免這小小的罪行:“不知者不罪,朕并非昏君,珍兒,念你坦然相承,朕甚為欣慰,朕便封你為言喜郡主,允你同銘兒一起習書騎射。”

一旁銘兒滿臉詫異,裴珍謝旨后卻歡喜地看他,銘兒想必有些氣悶了,扭頭就走,我笑著允珍兒去追。

因這件事,皇后也對我更加柔情蜜意,我覺得珍兒可真是個珍寶,朕必得好好疼愛她。

可是我卻不知道怎么去疼愛這個被我忽略了7年的孩子,我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厭惡什么,甚至時而忘記她的模樣。得到郡主的頭銜對她而言尚且比不上跟著銘兒上晨課的喜悅,她不喜珠寶首飾,不要錢財,不要華室美衣,我便只有一個兒子能討她的真心歡欣了,讓她做銘兒的妃子再好不過。

我讓銘兒每日隨我到他母妃殿里一同進膳,銘兒找了借口推辭,我便餐餐使人帶他過來,銘兒餐餐都別扭地吃完,珍兒眼里對我滿是感激,笑得甜甜,甜甜地喚我姨夫慢走,皇后亦喜于女兒的快樂,眉眼舒展,只是苦了銘兒這孩子了。

我想和皇后提出讓珍兒當銘兒日后的妃,卻忽地聽見珍兒喚銘兒弟弟,銘兒黑著臉瞥她,我發現珍兒眼里不是愛意,只是一種關切,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這些都還言之尚早而已。

珍兒的文章中規中矩,騎射卻學到了精髓,如果力氣再大些,甚至可與銘兒一比高下。我愈發喜歡這女娃了,如何不早些對她好,既讓皇后消除對我的防備,也早讓我享受為人長的欣慰。

我想即便珍兒不嫁予我的麟兒,也得給她拼出個錦繡前程來,我召來幾個內臣,商討珍兒的人生安排,皇后也坐在我的身旁,我們空閑時便認真討論,方方面面兼有涉及,我們熱切的模樣像是新得一子,像是珍兒真的是我們共同的孩子。

珍兒此生也不會離開皇城,我會給予她父愛與無限的容寵,失憶的她,就是我們的孩子。

她被安排了各種課程,琴棋書畫,包羅萬象。我的謀臣們對她傳習與歷練的內容都很少異議,只要被提出,都會被滿足,國子監的天文地理都被提到進程里了,老太傅的書單子已經列到了珍兒二十六歲,一面商論,一面改動珍兒現下的日程,珍兒定是最好的孩子。

老臣本無意于教養女子,我放給他們消息,珍兒若做得好,定會成為我國下任國母,此項培養也會用到日后的皇室子女身上,造福萬代千秋,實為永世之幸。

結果天下皆知了,那幫告老的離職的在外的無意功名的老頭孩子都統統擁到了京城,想為這名流后世的功業出份力,搏個名。一封封的信件奏折一股腦兒地涌到御書房,歌功頌德的不看,有晦澀偏僻的也不用,摻雜隱喻勸諫的不理,真正有用的也不少,我倒是又選出幾個賢臣來。等到為珍兒定下下半年的課程,已經是幾個月后了。

嚴冬襲來,遠遠的湖心亭里,我為皇后暖手,她感知到近來我因珍兒的用心忙碌,真的開始體貼我了,會溫婉地朝我笑,我倒像是爭寵的妃嬪苦心經營多年,一朝得寵便要四處宣揚,要所有人看見我的得意。

一邊皇子們好像在打雪仗,我隱約看見珍兒又有意無意地幫銘兒擋住一些雪球,這孩子,這樣小卻有這樣的心,也不知那些我看著都心驚的課業她能否應付過來。

我又攬著皇后賞景,她依偎在我身旁,我引她去漫天雪色的深處,去采幾枝新綻的紅梅,她臉龐紅潤眼里帶笑,我只想與她一直長遠地走下去,沒有盡頭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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