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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相遇是在嘉禾。
我跟隨著音樂,嘴里打著節拍,一遍又一遍地機械般地重復著那些動作。不知疲憊,也不覺勞累。
“休息會兒吧。”
一個蘇蘇的聲音透過喧雜的背景音樂,對我說著那句早已聽厭了的話。明明是曾很不屑、很無動于衷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仿佛有魔力般地將我禁錮在原地。
總之,那時的我就像個傻瓜似的怔在了那里。
后來,后來就像所有小說套路一樣,我們熟識并相戀,牽著對方的手像個二哈一樣信誓旦旦地說會一直在一起。
我們曾去過很多次游樂園,也坐過很多回摩天輪。更曾單純地相信那“在最高點親吻就會廝守一生”的假話。
只是那時也不知道這是句假話,直到后來我們做到了所有,卻唯獨少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件事。直到后來我們好久沒有聯系時,我才慢慢追憶起了這段塵封的舊事。也是后來,才明白那只是句假話,真不了。
我們一起爬過萬里的長城,一起賞過煙雨的江南,一起做過好多事,所以回憶也是那么地多。讓我有些,措不及防。
記得在那個溫和的午后,他抱著吉他,指尖輕輕掃過琴弦,淡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臉龐上,地上映出的是他好看至極的側影。他唱的那首歌我記得,《董小姐》。他說的那句話我也不曾忘記,你是我的董小姐,我是你永遠的你。
那些流水賬似的日子,那些微小的浪漫,那些似水的情話,時隔這么多年我也依然記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了,那些無謂的爭執,還有無休止的冷戰,和著之前的一切,接踵而至。
比起撩人心田的甜蜜,我還是對他煙霧繚繞的背影和輕彈煙灰的熟練動作更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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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著轉著就到這里了,我們分別的地方。
那是個被廢棄的火車站,簡陋到只余一個月臺和幾條鐵軌。記得就是在這里,用無聲的沉默結束了屬于我們的一切,干凈而利落。
我望著這些“見證者”們,只想輕道一聲“久違了”。
陽光還灑在大地上,卻漸漸吹起了涼風。拂過山丘平原,拂過溪水河流,拂過了他和我。
我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相信,卻又是事實。
他還是一吹就變中分的發型,還是好看的杏仁眼,還是骨骼分明的手指,和那件灰色的呢子大衣。
“好久不見。”
聽,還是那蘇蘇的聲音。
“是啊,好久不見。”
好久了嗎?也就三年對吧?
他對上我的眸子,口氣里有些試探,又或許是我的耳朵有些問題。竟然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哽咽。
“這些年,還好么?”
我別過頭,特別用力地點了點頭。
“很好啊,你呢?”
我用余光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又恢復了正常。
“也好。”
這回是真的了,濃濃的鼻音那么分明。
我沒再搭腔,不是不想說,而是在說不出些什么了。歲月的長河曾把屬于我們的一切都淹沒,不著一絲痕跡。我也用力地挽留過,但最后它走得還是那樣決絕。
我想,它帶走的不僅僅是從前的甜蜜,一并消逝的,還有寒暄的資格。現在的我們,誰都再沒有勇氣提及那段過往,生怕會在不經意間,又刺痛了誰。
霎時間,就宛如那一幕的重現。
我還是向南,他還是向北。我們,還是背道而馳,去各自追尋不同的東西。
在恬靜的荒野里,我聽到了。
聽到他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像個孩子似的。也許從前,我還可以拍拍他的肩頭,抱抱他。但現在,連回過頭看一眼都是件沉重的事了。是真的不敢,也是真的沒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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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我就嫁了人。
婚禮當天,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什么瑪麗蘇小說里搶婚逃婚的狗血劇情。畢竟,這不是一場戲。就算是,也是部文藝片。
說“我愿意”的時候,我沒有把新郎的臉看錯。對啊,眼前的人有中分發型,杏仁眼和淺淺梨渦。
只是不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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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從頭到尾最愛的都是他。
其實,他從頭到尾最愛的都是我。
其實,我們只是不適合在一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