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

曉星塵剛踏入前院就辨別前方有一股尸氣凝留，暗想此處恐怕已被走尸占居，若不盡早根除，必然會不斷擴散到其他地方，到那時后果不堪設想。

薛洋跟隨其后，前院放置幾個走尸也是為了引曉星塵上鉤，要使他相信這整個地界，除了走尸就是走尸，根本無可救藥。

曉星塵也不負所望，上前就是一劍了結一具“走尸”，出劍迅速，干凈利落，一路斬獲。

薛洋心中歡樂，就因他們同流合污，他施毒他斬殺，配合得天衣無縫，那些“走尸”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襲白衣在血紅中翩然，刀光劍影，霜華锃亮。薛洋就是欺負他眼瞎，分辨不了當中有些人在那年清談會是見過曉星塵的，他從他們眼中發現了難以置信，這就是薛洋最享受的事。

“道長，里面……好像還有！”曉星塵聽聞言辭，轉身朝著廳堂邁行，正當他至廳堂門口便愣了愣，心想這里尸氣怎比堂外還重。

薛洋故作詫異，將曉星塵心里的話說出口：“這，這里怎么那么多走尸，比外面還要猖狂。”

“你要小心，盡量靠邊走，不要輕易驚動走尸。”曉星塵溫和言語，臉上一貫不深的笑窩在薛洋心頭觸及一記，他的關心是真的，那為什么曉星塵只顧及小瞎子的心情而不是自己的……為什么他總是對人那么好，無論什么人，也不知道好壞就對人如此溫柔，真是傻透了。

曉星塵欲走又折回身子，從袖內掏出幾張符紙塞其手里，輕言：“這里是之前畫的符，萬一遇上什么危險，我來不及搭救，你就用了此符尋隙遁走。”語音落地，白衣離去，只剩薛洋望著手中符紙，思慮半許，捏回掌心，聽其言擇邊道跟上。

后院尚未波及，依舊清風送爽，月高星爍，院內公子佳人好一幅風情。

“伏三少爺，貞兒已耽擱你許久，我們還是回去吧。”姜貞暗自拿捏尺度，操之過急，便容易失去興致。

姜貞舉手投足，微微一笑，眉宇間柔和姣好，甚得伏亦昶之心。

“好，是是是，又站了這么久，這五臟廟也該填填了。”伏亦昶亦察覺不妥，兩人離席已久，一來貞兒的兄長恐怕會擔心，二來父親大壽這兒子不在有失體面，更關系到被誤認為不孝子弟那可不妙。

兩人便結伴而回，出于禮貌，伏亦昶在后護送，姜貞在前緩行，時不時搭上三言二語，雖說姜貞修行尚淺，但嗅覺一貫靈敏已察覺有異，停止了腳步。

“伏三少爺……”姜貞頓行，阻了路，在其身后的伏亦昶便站穩了腳跟，關切詢問：“貞兒姑娘？怎么了？”

“伏三少爺……我發覺……有些不對勁……堂內過于安靜，而且似乎有些不尋常的氣味。”姜貞憑所感細細道來，但仍躊躇考量，不敢輕舉妄動。

伏亦昶被人這般提醒，倒也感覺是有不妥，連家仆都不在外候著，堂內也聽不見什么聲音，主要是那蓮花燈好似碎在地面周圍挺黑。

原本后院也是張燈結彩掛滿蓮花落映燈，但由于位置過偏而后院更注重清凈安逸，對于整座府邸影響不大，所以之前便撤去了蓮花燈盞，這才未發覺堂前變化。

“那我們悄悄去瞧一眼？”伏亦昶提議。

姜貞連連點頭，臉上掩飾不住慌張，這讓伏亦昶把握住了機會，將人柔荑貼于掌心輕摁以示安慰。

姜貞嬌羞淺笑，欲將手抽回又似掙脫不得他的力道遲緩撤離，微側過身，頷首不語。

伏亦昶心牽佳人，只得擱淺此情，攜人挨房墻貼看遠處，但著實略遠難以分辨，兩人大著膽子漸漸靠近廳堂，便湊在門縫往里瞧，頓時，兩人都驚呆了說不出話，堂內紅白相錯，血花四濺，那人殺紅了眼似的。

突然，那一襲白影轉過身來，伏亦昶認清了他的模樣，這不就是曉星塵？關于他的傳聞自己也略有耳聞，盡管他和眾家不合，喜歡獨來獨往，但也不至于濫殺無辜，莫不成……他墜入魔道了？

伏亦昶透過縫隙左右尋找家人，伏震垂頭坐在一隅似乎沒了氣息，盡管他對不起自己的娘親，可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親父，定然悲慟萬分。

當回神發覺身邊姜貞已經泣不成聲卻死死強忍，他跟隨人的目光移到某處……那是姜朔，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伏亦昶伸手輕輕拍撫肩頭，以眼神示意不要出聲驚動堂內人，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沖動只會壞事，當再次將目光轉移到那個殺人兇手身上，讓他揪心的一幕涌滿眼眸……

伏亦海被曉星塵的霜華一劍刺穿胸膛遂而瞬間拔出，血涌不止，跌撞到地，頓感就似刺在他的心間，痛得幾欲窒息，眼眶濕潤模糊。

可他知道自己此時沖去報仇不過徒勞，一夜之間，能將這里所有人都殺盡是何等厲害，二哥常說不能魯莽行事，他應該聽這一回，他一定不會放過曉星塵，總有一天他可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