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瑩瑩
我赤腳站著,不免得驚了一下身子,“嗯,剛吃好飯。”我咽了一下口水,才局促地問顧晨,“你怎么來啦。”
電梯旁邊有一條備用樓梯,旁邊的窗戶開著,沒有關上。晚風吹來,撲在我的臉上,長發輕輕揚起,貼住我的眼睛,朦朧一片。我本想伸手把頭發拂開,一看手上正拿著兩只鞋,便癟了癟嘴。
顧晨沒有作答,他走過來,整了整我的長發,我的眼前瞬間清爽。他接過我手上的鞋子,盯著我的腳踝說,“鑰匙呢,開門進去吧。”
我站在原地雙腳緊了緊,像個犯錯的孩子低垂著頭。我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后穿了拖鞋。腳酸的厲害,我大刺刺地往沙發上一躺,便一動也不想動。
顧晨一眼就瞥見我腳后跟那兩條血痕,他二話不說,徑直走向書房拿出了藥箱。從我搬來的第一天起,他就給我備了這樣一個藥箱。
里面有各種藥水、藥丸、棉簽和碘伏,以備不時之需。都是一些常見的藥物,諸如999感冒靈、板藍根、頭孢、藿香正氣水、退熱貼、創口貼等等。
以前,我也并不當一回事,覺得顧晨多此一舉。我還笑他拿我當小孩子看,我一個成年人,哪會照顧不好自己。自從上次感冒發燒,我才知道有這樣一個急救藥箱有多重要。
顧晨打了一盆溫水,毛巾浸濕后敷在我的傷口處。我坐起來,想擋開他的手。我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我自己來吧。”
顧晨半跪著,右手按著毛巾,“別動,一下子就好了。”
一分多鐘后,他拿下毛巾,放進水里晃蕩。我低頭看著他的側臉,忽然覺得有點難過,眼睛酸酸的,“顧晨。”
“嗯?”顧晨正在把毛巾上的水分擠干。
“你不必對我這么好。”這句話我好像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如今又說了一次。因為,除了這一句,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顧晨拿著碘伏的手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他繼續把棉簽蘸上碘伏,一點點地擦拭我的傷口。最后,平平整整地給我貼上了創口貼。他去把水倒掉,洗了一下手,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眺望著每個窗戶透出來的隱隱約約的萬家燈火。自始至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寧愿他拂袖而去,跟我說,“林初夏,我以后再也不想見到你。”
這樣,我反而心里會好過點。我最怕的就是現在這樣,他跟泰山一樣立于我跟前,眉宇間卻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楚。
我不是瞎子,我什么都看得見。我也不是傻子,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樣呢,顧晨對我的付出,我給不了半點回應。
“顧晨。”我又出聲叫他,“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你。”
顧晨走了過來,也許是不想讓我看出點什么,他努力地笑了笑,有些牽強,“怎么了,你說。”
我咬著嘴唇猶豫了幾秒鐘,“我和陳信在一起了。”
“我猜到了。”顧晨大度地笑了一下,嘴角卻露出些許苦澀。
我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最終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嗯,我打算搬去跟陳信一起住。”我拉過顧晨的手,把那一串鑰匙放在他的手心,“這個,還給你,謝謝你。”
在這之前,我并沒有想好是否要跟陳信住在一起。但是,見到顧晨的一剎那,我就下定了決心。我不想讓顧晨,再為我執著下去。
或許,我決絕一些,他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顧晨的笑意終是漸漸褪去,眼里是藏不住的哀傷。他看著我,突然間就不說話了,可眼神里,卻又似乎有著千言萬語。他把雙手覆蓋在臉上,我看不見他的任何表情。
他默默良久,看了一眼手上的鑰匙,并沒有收起來,反而遞還給我,“初夏,這個房子是給你買的。鑰匙你留著,這里,就當是你娘家吧。以后,偶爾還是可以來住一住的。”
我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呆呆地望著顧晨眼里的落寞,拒絕的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晚上吃的麻辣龍蝦有點重口味,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我欲起身,顧晨按住我的身子,“你的腳這樣了,就坐著,需要什么我給你拿。”
他站起來,我仰著頭看他,“我想喝水。”
顧晨給我兌了一杯溫水,不燙不涼。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一個無比暖心的人,知我冷知我熱,擔我傷悲,贈我歡喜。
而我,卻在隨意地揮霍他對我的好,無以為報。
我把鑰匙放在茶幾上,轉過頭不看顧晨,很艱難地,才開口道,“以后,如果我要來的話,我再找你拿鑰匙好嗎。”我頓了頓,真誠地說,“就當,你替我保管著。你,是我永遠最親密的家人。這一輩子,我都會拿你當我的哥哥。”
顧晨握了握拳頭,極力地隱忍著。他坐在沙發上,頭低的很低很低。我不敢看他,怕看一眼我就會難受得想哭出來。
顧晨起身去了洗手間,我看著他的背影,肩膀一顫一顫的,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他出來之后,鼻子紅紅的,眼眶也是紅的,像是哭過。
我甚至連一句怎么了都不敢問,我站起來,我們隔著不遠的距離。我靜靜凝望著顧晨,許久,他眼眶通紅地問我,“初夏,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嗎。”
我淺淺地一笑,張開雙臂,我們本該,用力地擁抱一次。
恐怕,這輩子,也就僅此一次。
他走過來,擁我入懷。
“初夏。”顧晨的下巴剛好靠在我的耳旁,聲音極低,“我愛你。”
我的眼淚瞬間不受控制,決堤而出。我背過身去,跑到臥室里,靠在門上,壓抑著哭聲。
這些年,只有他,陪在我身邊,風一程雨一程,深一腳淺一腳,路途迢迢。那些難過得想要死去的日子里,也只有他,陪著我熬過所有的驚慌失措與傷痛。
而我,終究是以愛之名,要與另一個男人奔赴幸福。
我渴望共度一生的那個人,不是他。
我別無他法。
你看的是故事,我寫的是青春。
愛我就點個??噢
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