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點我寫過的

距離上次寫東西已經(jīng)很久了,那會兒用的還是扣扣空間,正讀高中,作文寫的不錯,也就喜歡寫點東西。但是上了大學之后,專業(yè)成了程序員,于是就如我所說,本來可能是徐志摩那樣拿筆的手,現(xiàn)在全費在鍵盤上了。

我想寫寫我的父親,這我高中的時候?qū)戇^,但是感覺寫得不夠。后來我一直想再寫點,隨著日子推,這事兒也就成了個心事,偏偏趕上自己這人有拖延癥,于是就拖到現(xiàn)在了。

其實我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寫起,近半年來我一直在胡思亂想,我看到一個四五十歲并且略帶滄桑的中年男人,我會想他這輩子經(jīng)歷了什么,他回想他年輕的時候,會不會就如我回想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那般,覺得一瞬間就過去了, 時間在他身上這么肆無忌憚的跑,他恐懼過嗎?我會越想越多,越想越難受。我一度覺得自己精神是有問題的,所以我找一個成天鉆在古漢語文學里的同學聊過一次,我想她這種文科生應該在這種問題上想的要比我多。聊了很久,到最后也沒個結(jié)果。我覺得我這年歲是不是到了這么一個瓶頸,上有父母,但是下還沒兒女,所以一心扯在父母身上了。于是我本著解開我人生瓶頸的心態(tài),去拜讀了余華先生的《活著》,熬夜看完,看完后久不能睡,想了很多。正好遇到公司組織了旅游,我利用這時間,加上余華先生作品這個引子,我再寫點我之前寫過的東西。

我記得的我的父親第一個職業(yè)是賣羊下水的,那會兒我還小,我腦子里沒有他那個時候的模樣,我只記得他把羊下水弄好,放在盆里,綁在一輛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后座上。每天早上出去,回來的時間不定,但是總覺得他賣不完,這并不是我記得的,是因為他出去從來不吆喝,知道他做這小買賣的人不多。

后來時間一下就跑了,我只能記得我父親為了養(yǎng)活我們一家六口,包了別人家的地,在河邊開始挖沙,我很想念那時候的他,當然還有那時候的母親。我腦子中因為鄰居土豪之前拍過我父親和母親那時候的照片,而對那時候年輕的他們一直有一些印象。那段回憶在我腦海里也只是這么多東西。

那時候日子過的很苦,當然那時候我還小,我對窮苦的日子沒啥感覺,我就知道院子里的磚只鋪了一半,另一半只能靠土墊起來。窗臺下面的磚風化的坑坑洼洼的,小時候鄰居和我同歲的娃都喜歡在我家窗臺下面彈玻璃球。兩間屋子,其中一間盤了一丈二的土炕,我們都在炕上睡。我擠我父親旁邊,高中之前我和我父親都是在一個被窩里,他不抱我,但是會給我講故事,故事講完之后,他就轉(zhuǎn)過去背對著我了,我記得那時候他的背挺好玩的,因為挖沙子有時候蹭破之后,愈合的時候有些沙子可能沒清理干凈,所以他的背上有個很小的傷疤里面有一顆黑色的沙子,當他背對我開始睡覺的時候,我就一直摳那個沙子,我不知道摳它摳了幾年,但是我記得最后我摳出來了。而這段記憶也就只有這么多,太多零碎的東西,我都記不起來了。

那時候日子雖然清苦但有盼頭,正如余華作品中那般,意外在不經(jīng)意間就來了。那時候我上小學,具體幾年級我記得不大清,我只記得那天我放學回家的時候,一推門進院子,發(fā)現(xiàn)滿院子的人,我還沒看清,我鄰居妗子就把我順手推出來帶到他們家了,從那以后好幾天,我放學路過家門的時候,門都反關(guān)著,我只能在我妗子家吃飯睡覺。當我終于可以回家了,進院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父親在院子里蹲著抽煙,母親在屋里炕頭上打吊針,真實場景中旁邊有沒有放一箱方便面我不知道,但我記憶中是有的。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從那天開始,我的大哥再也沒回來,直到有一天,我母親帶著我到了一個土堆上放聲大哭,聲嘶力竭,我才明白那是我大哥沒了。那天我不知道是誰把我母親攙扶起來的,但記憶中不是父親。好日子從那一天也就完了,只記得后來母親學會了抽煙,父親每天和一些叔叔大爺整理材料和法院討說法。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里多出來兩輛比較新的二手摩托,我起初不知道怎么來的,后來才知道,那是制造車禍的司機賠的。現(xiàn)在想想,呵,窮人家一條二十多歲的漢子,一條命就值那般。

之后父親就再沒有挖沙了,日子可能更不如以前了。聽我母親說,在沒有了大哥的第一個過年,父親因為掛不上燈籠哭了。記憶就跟啥都沒發(fā)生過一搬,之后發(fā)生的,我竟然一點都記不起來。再之后便是兩三年后,父親跟著裝卸貨物的一個工頭,起早貪黑的給大貨車裝卸焦炭。我上學走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了,我睡覺的時候,他還沒回來,那段日子里,我就沒有在父親的被窩里睡覺了。我記得我問過我母親,我說我好幾天沒見到我父親了,母親也是無奈的笑笑,并沒有回復什么。可是父親年歲終歸是有點大了,力氣活兒干不了多久,就干不動了。但因為有一手好廚藝,去站臺上給人做過飯,這段記憶就離我比近了,保存的還算完整。就記得我父親和我母親每天早上早早起來,爬炕頭各自點上煙,我父親給我母親講他前一天遇到的事,我母親聽著回應著,我時睡時醒的偷來一兩句。我聽到父親說他在站臺上撿了五塊錢,剛好碰到站臺的人在玩牌,他押寶賺了二十之后,父親和母親都像發(fā)了財般笑了。

父親做廚師的這段日子,一個月可以賺到600塊,算是比較好的。那時候他每天回來都會喝一大杯子白酒,下酒菜多是炒雞蛋,偶爾也會是豬頭肉,要是遇到什么好事,他也會買個豬蹄回來。一個豬蹄子四個爪,得分兩天吃,他就酒吃的很少,大部分還是留給了我。后來父親因為氣管炎不能聞油煙也就不再給人做飯了。好的是我的大姐結(jié)婚后日子過的很好,大姐夫人也很好,幫襯著把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了。

我本覺得從我記事到現(xiàn)在這二十來年應該發(fā)生更多的事的,但是回想起來也就這么多。后來我讀書在外地了,就不常回家了,大一的時候一年可以回去三四次,后來大二學習比較忙,一年就回去一兩次。上學的這段日子里我沒有覺得父親變老了,我依舊覺得父親和當廚師那會兒是一樣的。直到后來快畢業(yè)了,母親開始跟我嘮叨說父親變得犟了,做什么事情都喜歡往上沖,喜歡爬到高處,喜歡搬重的東西。起初我覺得是他們老了老了,脾氣不對付,可能父親把母親惹生氣了。直到后來跟大姐打電話,大姐也說了同樣的事,我才慢慢的開始留意。父親他是不服老,家里有我在的時候,他依舊什么都不讓我做,直到有一次我跟他吵了一架,他才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活兒放窗臺上回家躺著去了。那一天他啥話都沒說,直到晚上我主動找他聊,他的心情才有點變好。

等畢業(yè)了之后,回家的機會就更少了,但是我每次回去都很細心的有留意父親母親的變化,他們說話不再像以前那樣把我當成個孩子了,他們喜歡指揮我干活兒。他們的說話內(nèi)容也開始參雜一些我以前從沒聽過的東西,經(jīng)常會扯到生死上。我知道這是他們的思想開始發(fā)生變化了,他們比我想的多。

去年換工作的時候,我回家待了一段時間,父母睡前面的大炕,我睡后面的床。每天早上又能偶爾聽見父母早早醒來點煙的時候,打火機發(fā)出的聲音。還如小時候那般,父親說,母親聽,他們聊的很開心。突然母親說,好久沒有和兒子在一個屋子睡覺了。我聽了后仔細回憶的算了一下,是呀,有十年了。

如今很幸運我遇到了我的另一半,她的性格和母親那般溫柔善良。她會在我因為想念父母失眠的夜里安慰我,也會勸我經(jīng)常回家看看。越到快要結(jié)婚了,母親越是會想起我的大哥。我十幾年沒有看到的大哥的照片,在我?guī)Щ匚遗笥训臅r候,母親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給我女朋友介紹了一番,說著說著她就哭了。這么些年,我以為她放下了,沒想到她只是藏起來了。

我困惑時間明明是一秒一秒走的,但為什么總感覺過去的歲月如瞬移一般轉(zhuǎn)瞬即逝。后面的這些文字是我在武當山返程的時候?qū)懙模挝洚斏狡陂g,我用心的在父母殿下祈福,愿他們能健康,開心。

我越來越多的想和前輩們交流,聽聽他們的人生,需要的不僅僅是感嘆時間的飛逝,還有他們對自己年齡階段的解讀。或許那樣,我才能更明白一些。

兒在家外飛,父母在家猜。

圖片發(fā)自簡書App

愿我父親,永遠健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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