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文/如常
? ? ? 看啊,那各色迎春的花兒又開了!我又想起了我的姥姥!
? ? ? 我的姥姥,山東臨朐人氏,是一位終年在冶水畔與黃土打交道的農村婦人。雖生活艱難,卻懂得讓孩子滿足、惜福;雖不識字,卻能在枕頭上繡出“平安幸福”“五谷豐登”的字樣。姥姥對兒女后輩們甚是關心,逢年過節我們去看望她,做飯時燒灶臺,她總是推我們出去,說這里做飯燒火嗆人,快出去。每次吃飯總把好的夾給我們,還總是說年紀大了吃不了了。這就是我的姥姥,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 ? ? 寒冬盡去,所有的花苞兒都蓄勢已久,迫不及待的展現自己的姣容,但春天卻總喜歡在二月逗留一會兒。姥姥看著窗臺上還未開的燈籠花和我說,姥姥看不到今年春天的花了!患了肺癌的姥姥已經在床上躺了四十余天了,病魔的侵蝕讓原本就身材嬌小的姥姥變得更加瘦弱和憔悴,瘦削的面頰上雙眼深陷。我離開的時候,姥姥依依不舍,用本來就沒有多大力氣的手握著我,唯恐握不住親愛的外孫,哽咽的向我說:“有空就來看姥姥啊,一定別忘了。”或許偌大的人世間最苦的就是難問歸期的別離。那一刻我好想哭啊,但我必須得忍住,遭受病體折磨的姥姥哪能禁得住淚別呀。姥姥凹陷變小的眼里泛著淚光,一直目送著我出了屋門。我一走出門,蓄在眼眶的淚水打轉似的滾出流下,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流著淚走出姥姥家門。
? ? ? ? 沒想到這竟是姥姥最后一次目送。
? ? ? ? 小時候去看望姥姥,我們都是坐客車的。我姥姥家離縣道公路有三里路,每次我們從姥姥家離開,姥姥一定會和我們一起走到公路邊等客車。三里路姥姥講了有十里長的舊年故事,不停的叮囑“注意安全,到家回個電話”,叮囑翻來覆去,我總是嫌棄姥姥嘮叨的話太多,有時候我聽不下去,捂起耳朵對姥姥說:“姥姥你別說了,就是那幾句話,我耳朵都起繭了。”姥姥聽了也只好低頭笑笑不再講了,但過了一會兒就又嘮叨起來。我喜歡坐在車的最后一排,因為那樣我可以在車上回頭看姥姥——姥姥站在路邊看著我們上車,直到車都開走了,她還在那兒站著不動,等車開出了很遠她才轉過有些佝僂的身子往回走,但還是每走幾步就回頭看看我們坐的車。
? ? ?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時光易逝,姥姥的目送始終留在我的腦海中,時常想起時,也會鼻頭發酸、淚滿眼眶。
? ? ? 現在在異地求學,春暖花開,游子情懷,多想再和姥姥一起燒灶臺,再聽姥姥嘮叨,哪怕一次也好。對失去的親情總是奢求,多想姥姥能夠再次送我到車站,再次目送我遠行啊······夜夢突醒,淚滿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