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樸素故事,才能掀起你最柔軟的內心波瀾——《相助》

《相助》電影

第一次知道《相助》,是在布魯克斯著的《故事力學》中。那是本談寫作技能的書,結尾兩章分別以《相助》和《饑餓游戲》為例,剖析了兩本書的成功與故事力學六大核心技能的對照關系。

在剖析《相助》的過程中,所了解到的星星點點足以令人興奮,讀完《故事力學》之后我馬上買了本,如饑似渴般一章兩章三章地讀下去,孜孜不倦愛不釋手。

《相助》是斯多克特寫的第一部小說,為了懷念一位照看她陪伴她長大的黑人女傭德米特里。她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德米特里,作為一個黑人為白人家干活是什么感受。然而女傭去世時,作者才16歲,心智尚未成熟,自然也沒想過要問。她無數次猜想德米特里會如何回答,終究不知道答案。

這和《連城訣》的創作歷程很是相似,《連城訣》是金庸為了紀念小時候老家的一位長工而寫的一部武俠小說。長工是個駝子,喚作和生,真實姓名未知,身世凄苦悲慘。和生待金庸很親切,經常抱著他去上學,故而二人感情深厚。

二者都是我喜歡的書,我的理解上,它們形似神也似。《連城訣》寫人心的黑暗,《相助》寫人性的丑惡,宗旨恰恰都是在呼喚友善、呼喚愛。

就像書中斯多克特引以為傲的一句話一樣:“這不正是這本書的宗旨嗎?讓女人們知道,我們只是不同的兩個人,但我們之間不存在難以逾越的隔閡,遠遠沒有我以為的那么難。”

故事發生在1962年的密西西比州的首府杰克遜鎮,那里白人至高無上,黑人則是不可接觸卻又不得不接觸的賤民。

一個大學剛畢業、涉世未深的白人小姐,看不慣這種嚴重的種族歧視行為,決定寫一本書來揭露罪惡與黑暗,但她需要女傭們的配合。她于是開始尋找敢于冒險的女傭,從最初的無人問津到兩個女傭的躍躍欲試,再到“一打”女傭的齊心協力,愛與痛苦,恐懼與勇氣,相互交織又相輔相成。

細膩真實的筆觸小心翼翼地描繪著隱忍的小人物,飽滿而又真摯,讓人不由自主地投入進去,與書中的人物共同作戰斗智斗勇。

康斯坦丁是雯小姐家的女傭,是雯小姐的良師益友。這個從雯小姐呱呱墜地到亭亭玉立,一直都在照顧她的黑人女傭,雖然總是出現在別人的口述之中,卻貫穿著整本書。每每讀到有關她的部分,都會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溫暖得讓人不自覺地冒出淚來。

小時候身邊總會有過這樣一位讓人愛戴崇拜的長者,他(她)和藹可親,對你關懷備至,你開心時陪著你笑,你難過時不厭其煩地安慰你,鼓勵你,教你成長。

慢慢地,你會喜歡上她們,黑人女傭們,她們那么可愛。

艾碧蓮,五十多歲的老女傭,有一個喜歡寫作的兒子,卻在為白人干活時不幸被車碾死。面對命運的不公世道的無情,她依然選擇熱愛生活,把白人小孩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照看。你會喜歡她的樂觀從容,喜歡她的善良慈愛,喜歡她的富有智慧。

明尼,五個孩子的母親,有一手全鎮第一的好廚藝。心有正義的她口無遮攔,經常與白人雇主頂撞,被杰克遜鎮上的大魔王西麗太太誣蔑手腳不干凈,以至全鎮沒人敢再招她干活。她也不甘示弱,做了一件自認為天大的糗事,給西麗太太吃了一個用自己的屎做的巧克力餡餅。

她是杰克遜鎮上白人太太的噩夢,卻有一個嗜酒成性的丈夫,經常對她摔盆砸碗拳打腳踢。丈夫從未被作者正面描述過,可我們能感受到明尼對他的恐懼,明尼一直隱忍著。

全鎮女傭當中學歷最高的月梅,她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十年來省吃儉用,仍供不起兩個孩子同時上大學。她犯了難:“我的兩個孩子一樣的聰明,一樣的渴望讀書,可我們的錢只夠供一個人,我問你,你又如何選擇?決定哪個可以繼續上學,哪個得去鋪馬路?你又如何忍心告訴他,你對他的愛絲毫不遜于另一個,可你又不得不奪去他人生的機會?你做不到,你只有想方設法完成他們的心愿。”

于是她偷了雇主西麗太太的一枚假紅寶石戒指,希望能補足學費。東窗事發后,她蹲了監獄,學費全交了罰款,自己還得在里面蹲四年,雖然罪行明明只需蹲半年。

還有年邁七十的露紋娜,心地純潔善良,自打女兒過世后,便獨自養大了孫子羅伯特。屋露偏逢連夜雨,羅伯特的眼睛被兩個白人打瞎了,只因他在為白人花園割草的時候用了白人廁所。

還有很多這樣的故事,很多很多。

最后的最后,明尼勸雯小姐離開:“你聽我說,雯小姐,我會好好照顧艾碧蓮的,她也會照顧我的。”明尼從沒有正正經經主動與雯小姐說過話,她對白人沒有好感,這次破了天荒。

其他她一直信任雯小姐,她不想讓艾碧蓮知道,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是多么依賴雯小姐的那些故事。她對雯小姐說的這句話也恰恰點明了書名所表達的含義:相助,你照顧我,我照顧你。

說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我到底要說啥,真希望你能讀一讀,感受一下我的真實感受。這感受就像一注清涼細流淌遍我滾燙的周身,將我身體里燒灼了許久的焦躁煩熱滌蕩一空。

就讓我以中文譯本封面上的兩行字作個結尾吧:唯有愛與相助的光芒,得以救贖世界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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