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即便已經加入聯盟的隊伍好多年,最懷念的卻始終是銀月和幽暗城。
一
永歌森林中精致華麗的精靈之城,恍如神衹之光,又似指間煙花,令人目縈神迷。
記憶中,銀月城似乎永遠晴空萬里。陽光傾瀉城中,在金紅交錯的建筑之間折射翻涌,晃得行人睜不開眼睛。
有人說,銀月城是一座沒有靈魂的空城。時間靜止,沒有四季輪替,永遠明麗溫暖,任歲月沖刷,卻留不下印記。
面色蒼白的血精靈永遠壓抑渴望,對客人疏淡有禮。只有在看不到的角落,他們才會放聲吟唱,熱切而瘋狂,從魔法中汲取溫暖和力量。
一旦踏入城門,注意力再也難以集中。淡紫色的紗簾,輕薄垂墜,隔絕了旅店內外的秘密。屋檐正中的綠寶石,蔥翠閃亮,與金黃的尖頂交相呼應。柔軟堅韌的掃把,不知疲倦和孤寂,勤勉的打掃著光可鑒人的街道。所有的噴泉長椅,草灌花池、亭臺廊檐,無一不精雕細琢,竭盡奢華。
或許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忘卻被放逐的不甘,午夜寂寂時,不再夢到開闊遼遠的故土。他們堅信自己是最上層的精靈,要享受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高等精力被太陽之井的巨大能量所惑。他們的主城,一如其主人般精致卻孱弱,迷醉而虛妄,蠱惑著,不知多少偶爾闖入永歌森林的游俠和行者。
二
幽暗城卻恰恰與之相反。仿佛黑暗之于光明,幽影之于輝芒。
銀月城矗立草叢之上,幽暗城深埋塵土之下。永歌森林四季如春,提瑞斯法終年陰暗潮濕,霧霾縈繞。銀月城精美如器,卻空曠寂寥。幽暗城墻石陳舊,藤蔓斑駁,內里惡水橫流,守衛粗陋兇悍,卻嘈雜喧鬧,猶如一個龐大的市場。
許多人第一次深入洛丹倫地面之下,都會迷路。一層又一層環繞的道路,猶如廢棄的羅盤,永遠找不對方向。
但時間久了,人們卻更喜歡盤踞在這里。在這個充滿秘密的城市,四面八方的旅人各自奔忙,沒有誰會多看誰一眼。你總能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角落,卸下一身風霜塵霾,安靜休憩。淹沒在昏暗和人流中,往往更能感受到安全。在被遺忘者的地盤上,人們似乎也習慣了互相遺忘。
總有些人誤打誤撞走入皇家區,遇見研究瘟疫的藥劑師,或者聽到那一首著名的悲傷挽歌。前者令人避之不及,匆匆別過。后者令人傷懷落淚,久久停駐在女妖面前,細細聆聽品味。
無論此前是否識得黑暗之王—希爾瓦納斯·風行者的名號,一旦面見,總會被她滿身塵淖的經世滄桑觸動心懷。經歷過戰爭、囚禁、壓制、死亡與重生,誰還會比她更加隱忍和堅強,誰又會過分在意浮世的樣貌與表象?她和她所駐守的這一座幽暗之城一樣,深藏哀怨,永懷仇恨,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深處,伺機等待著報復機會的來臨。
三
紫紅色的傳送寶珠聯結著兩座截然不同的城市,也將城中無數生靈的前世今生,悲喜苦樂聯結在了一起。
那一年,他愛啰嗦,她愛笑。
夢里花落知多少。